花姐被她攔在臂彎裡,又被兩個丫環堵着,進退不得,急得哭道:“是她!是她!怎麼攔着她的呢?那個是我婆婆呀。”
王婆子道:“怎麼會呢?您沒聽岔吧?”
“口音也對。”
“同鄉人多了。”
花姐道:“王媽媽,你不知道,她以前是給人祛病驅邪的,唱的歌兒都有調……”
張仙姑這跳大神的本事并不高明,會唱的所有曲子攏共就隻有三個譜,花姐都聽過,記着呢。
這邊花姐在宅子裡要出去,那邊張仙姑在宅外巷口哭着唱,熱鬧極了。
那邊王婆子急得不行,看到馮夫人被兒媳婦請了出來,王婆子上前訴說:“說是小娘子的婆家,可看着真是不像啊!忒不體面了!這哪能行呢?平民人家也不能要這樣的親家啊!”
馮夫人氣了個倒仰,是萬不肯再要這樣的親家的,也不用問她兄弟的意思,更不與嗣子、女兒商量。不停地說:“這樣無禮的東西怎麼能做親家?這樣無禮的東西怎麼能做親家?”
王婆子就撺掇着:“您才是這家的老封君,您說話,誰能說個不字?現您做主,把這門親事退了吧!”
馮夫人認為有理,命人:“把那兩個花子叫到門房來,去取了小娘子的婚書來。”馬上把契書退還,還要祝大也寫退婚書畫押。花姐還要說話,馮夫人将臉一沉:“把小娘子請回房去!沒我的話不許出來。”
祝大一心歡喜,臉上被打破了還想笑,牽扯動了臉頰的肌肉,扯出個猙獰的笑臉來。王婆子心中惱怒,道:“你快寫吧!”
祝大攏共不到三百字的學識不足以寫一紙退婚書,馮夫人對管事道:“你來草拟!”
管事寫完,馮夫人看了,自己簽了字,又讓祝大簽了名字。
祝大與張仙姑如願把這婚給退了!兩人拿回了原契書,拿着了馮夫人寫的退婚書,按了手印。這門親事的雙方父母,真真“各生歡喜”,馮夫人道:“既已不是親戚,我便不留你們了!來人,送客!”
來福在一旁看了個傻眼,與祝大、張仙姑一同被掃地出手。他一手一個神棍,也不敢就這麼拖回去,又自掏腰包雇了輛車,将兩人塞進車裡帶回金宅。
金大娘子見了,吃驚地道:“這是怎麼了?!”
來福今天虧大發了!哆哆嗦嗦地把事兒說了:“也不知道退親有什麼好開心了,這怕是被打傻了吧?一路都在笑。”
金大婦娘子罵道:“掌嘴!怎麼能這麼說客人呢?去,請個大夫過來。”
祝大還歪着嘴笑道:“大娘子放心,我們自家的事,都辦妥啦!并不用上衙門去過堂!”
金大娘子萬沒想到他們能幹出這個事來,一面請大夫,一面派人去鄭府報信。
………………
書房裡幾個人聽說書的一樣聽甘澤背了一套,都覺新奇。隻有祝纓知道,她爹娘真幹得出來這個事!
好久沒見他們跳大神,幾個月來兩個人也認真以“将來小官人的爹娘”自居比較講究了,她漏算了這一條!
陰着臉,祝纓道:“咱們說好的,可不能變。”
金良咽了口唾沫說:“你、你、你手别抖,咱别生氣啊。這裡是京城,不興當街殺人,刺殺朝廷命官更是死罪!你,你别去找沈瑛,也不能這麼去找馮家算賬,聽着沒?”
祝纓微笑道:“我可沒生氣呢,我的爹娘把婚都退了,省我事兒了,我哪敢生氣啊?!!!”
鄭熹道:“套個車,你們快些回去吧,取些跌打藥帶走。”
金良道:“哎!”
祝纓道:“您還沒說,咱們剛才說好的,算不算數?明法科我可考了。”
鄭熹道:“自然是做數的!不過幾個月,我等得起!先去照顧你父母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