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2頁)

  祝大也樂呵呵的,跟甘老爹一道吃酒,說:“在外頭混日子,就是得講個義氣麼。”

  張仙姑那頭,很關切曹家女兒有沒有安葬:“孩子發送了麼?經念了沒有?多燒些紙人紙錢元寶,下頭可不能虧着了孩子。”

  甘澤的母親歎道:“哪能再叫她受苦呢?多虧了三郎,孩子如今回了家裡,她爹娘一琢磨,一個孤魂野鬼怕在下頭受欺負,又給她說了一門親。男家是金大娘子知道的……”

  金大娘子道:“是我給搭的話。我娘家的鄰居,李家的一個兒子年紀輕輕地走了,爹娘怕他走得不安,要結個陰親。也是一樣的下聘,遷墳合葬,孩子在下頭也好有個伴兒。”

  張仙姑道:“李家孩子性情怎麼樣?多給紮些紙人,要健壯仆人的樣子,小兩口吵嘴了也不吃虧。”

  說得金大娘子不由笑了一聲:“您放心,都妥貼着呢。”

  這一席吃得倒痛快,金良還許諾祝纓:“答應你的,什麼時候說話不算數了?我家裡還有些家什,什麼弓矢刀兵,想練,到我那裡去取。等我回來了,也教你。”

  祝纓道:“我可記下了。”

  “你當然記下啦,”金良沒好氣地說,“你這不就記着路上的話,現在還拿來擠兌我麼?”

  說得大家都笑了起來。甘澤等人隻管自己喝酒、又互相勸,無人勸祝纓喝酒,甘老爹不明就裡,覺得甘澤這樣不禮貌,才站起來端了酒對祝纓道:“三郎,多謝。”要給祝纓倒酒。吓得一桌子的人都來攔:“使不得!他不能喝的!喝了要出人命的!”

  一番解釋下來,甘老爹也笑了:“三郎看什麼都明白,真是個做官的好料子啊!”自己喝了酒,亮一亮杯底。又說祝大的後面還有兒子的福享。

  說到官兒,就說到王雲鶴,真是個明白的好官,沒有和稀泥,又說便宜陳家後生了。陸超低聲道:“他要去哪兒?咱們尋幾個人,路上一攔……”

  金良喝道:“你又吃多了酒胡吣!這也是能明說出來的?!”

  甘澤也說:“不敢不敢,我現跟在七郎身邊,仿佛聽說,聖上對近年來底下的一些事很是惱怒,要正一正風氣。”

  金良不太放心祝纓,說:“你學東西快,可不能學陸二說的這些歪主意。”

  祝纓道:“好。”

  金良心裡還不安,說:“陸二的話你已經入了耳了,你得給我說明白,你不打歪主意。”

  祝纓擺擺手:“我能有什麼主意?天天翻舊案累得像條死狗。各人得各人的報應。”

  甘澤頓時放心,他很信任祝纓的本事,聽這口氣,必是有什麼計較。

  金良心道:等我留意這姓陳的下場就是了。實在不行,我須得報給七郎知道。

  …………——

  祝纓一家吃了一席,張仙姑内心歡喜,不為吃了頓好飯,為的是女兒在京城一個小圈子裡也算是有些臉面了。

  甘家又雇了車送她一家三口回家,到了門口下了車,祝纓摸鑰匙開門,張仙姑摩着肚子說:“哎喲,吃太飽了,咦!我這衣裳怎麼這麼緊了?我胖了嗎?!!!”

  可不是胖了!衣服做的時候會放一點餘量,但張仙姑節儉慣了,也沒做得太寬大,這一點餘量經這數月好吃好喝好休息,已然被填滿了。張仙姑再一看丈夫,也胖了,再看女兒,倒是沒胖,可她長高了!

  一家三口又得做新衣了!

  張仙姑心裡算着積蓄,拴上門之後就愁了:可怎麼辦?我跟老頭子能穿布的,老三得穿個絹綢的。甘大郎送了些綢緞倒能用上,又有些朝廷發給官員的衣料可用,自己縫制手藝恐怕不好,得請裁縫才能縫制得體面些,又是一注錢。

  老三的朝靴得買了,還有頭巾、帽子,京城又有新樣式了,老三外頭當官,不能叫人瞧不起,怎麼也得有兩三套能看的行頭。還得給将來要生的孩子預備些……

  進了屋裡,順口說了一句:“要是能跟曹家那樣,燒些紙的就好了,省錢。”

  祝纓問道:“曹家怎麼了?”

  張仙姑便說了結陰親的話,說:“可憐天下父母心,誰也不想自家閨女孤單着。”

  祝纓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