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婦人一聽,是個女人去當的玉杯,當時臉上變色,罵道:“這個殺千刀的!!!他竟然敢騙我!一個奴才秧子!偷了主人家的寶貝養起小老婆來了!老娘倒跟着他吃糠咽菜!殿下也不用急,大人也不用惱,我都告訴你們!”
鄭熹抱着手,等她罵完了,才說:“把那一個也提了來吧!”
這女人當着丈夫的面,就說:“有幾年了,他零零碎碎地從府裡帶出東西來,也不知道都弄到哪裡去了。對我說,變賣了一些,好放出去,咱自家也攢錢。哪知道……王京兆來了,他一來,那起子給他放錢的王八蛋死的死、跑的跑,卷着錢跑沒影兒了!家裡沒落着他一丁點兒好處啊,他當賊養姘-頭!”
鄭熹平靜地看着這個女人哭鬧,又看着那個男人一臉的灰敗,這女人的話,他隻信一半兒:一個内庫管事,能盜取這麼多财物?
他命人把這二人押下,對高陽郡王道:“舅舅,還查下去嗎?”
高陽郡王面沉如水:“查!”
“恐怕!”
“就算是我半夜發癫拿出去的,你也要查出我是怎麼幹的!”
鄭熹一聲歎息:“是。您給我幾個府裡的人,我還叫那個孩子帶着,悄悄的辦。”
“那個孩子可靠麼?”
“踏實肯幹。”
“好。”
第69章
短闆
夫婦反目,供詞拿得還算順利。這婦人招了丈夫偷竊府中财物,借雞生蛋。内庫管事認了自己偷竊,卻又咬死了自己也被放貸的給坑了,血本無歸。
再往下,婦人就不知道了,内庫管事也就隻認到這一步。
鄭熹又問他外室在哪裡,還有沒有旁的贓物之類。内庫管事一口咬定:“都叫那個殺千刀給坑了。”
這可真是死無對證了。招出來的那夥放高利貸的人,為首的逼死人命,去年秋天就斬了,剩下的還有卷款跑了尚未抓到的。
鄭熹心道:你不招,難道我就不會查了嗎?
命将人押下去,與高陽郡王甥舅倆略議了一議。
高陽郡王大怒:“别人借雞生蛋,蛋生了,雞還回去,他借機生蛋,雞飛蛋打!我的雞呢?!!!”
鄭熹卻還冷靜,道:“重利盤剝之人,必犯旁的重罪,催債逼死人命可不止一條,或有強搶□□女賣了抵債的,或有毆人緻殘的,區區‘放貸被抓’就想遮掩過去了?我隻怕他還參與其中,難以收場。舅舅要查,恐怕會再翻出些事來。”
高陽郡王道:“我說了,便是我自己發癫扔出去的,你也給我查。”
鄭熹隻說了一個字:“好。”
高陽郡王歎道:“我的兒子,全不如你。”
鄭熹道:“我闖禍的時候舅舅又不是不知道。”
高陽郡王道:“他們要是能闖你那樣的禍,我也不必這麼煩惱啦。”
鄭熹隻得無奈地笑笑:“我爹還嫌我麻煩呢。”
兩人都囑咐,不許驚動老太妃,明天早上也不許跟老太妃說鄭熹來過了。高陽郡王更是吩咐下去,悄悄點好了人,就等明天令下。鄭熹道:“舅舅不必擔心,那孩子是個有分寸的人。”
兩人都沒打算今夜再興師動衆。他們自己偶爾犯個宵禁還好遮掩過去,比如鄭熹說外婆臨時有事要他過去,沾個孝字。
一大群人,大半夜來來回回,不容易找借口。京兆尹,凡做得好的、受稱頌的,都有一個标準:不畏權貴。什麼服制僭越、車走了禦道、犯禁之類,一般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做得好的,隻要按照律令去法辦,就夠被寫進書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