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第2頁)

  鮑校尉帶着點怒氣,喝道:“動手!”

  他的人手最多,手下禁軍承攬着主力的任務。祝纓看他這麼生氣,還以為他是因為半夜被叫起來不能睡覺所緻,勸道:“咱們早些辦完,也好收隊回去。是不是分兩隊,把後門也看住?”

  鮑校尉看了她一眼,一擡手:“分!去!”

  士卒們動了起來。

  李班頭看祝纓有點眼熟,還沒想起來她是誰,不是仍然湊上去小聲說:“這位大人……”

  “嗯?”

  李班頭更加低聲下氣:“眼下雖不是定了罪的逆賊抄家,然而……”

  一般而言,抄家是個肥差!現在雖不是已經宣判了的抄家之罪,眼看這家也是保不下了,遲早得抄!隻是到時候由誰來抄就不一定了,肯定有大理寺,卻未必還請禁軍幫忙,即使請了,是不鮑校尉也還不一定。

  而現在,雖不是抄家也與抄家差不多了,原本也是個趁機揩油的好時節!

  然而王雲鶴一句話,鮑校尉就不大敢動手了,難怪他有怨氣。

  大理寺的小吏也趁機上前,道:“不叫他們沾點好處,怕他們壞咱們的事。何況……鄭大人費了這些力氣辦這個案子,總不能叫他老人家也吃涼水。”

  他們兩個都眼巴巴地看着祝纓,那邊鮑校尉也投過來一瞥,祝纓心裡罵着上峰鄭熹也回望了他一眼。鮑校尉冷着臉跳下馬來,大步進門,喝道:“把門給我這住了!一個也不許走脫了!”裡面已經響起了叫罵聲、哭喊聲。

  此處府邸不同别處,主人是将軍,家仆也有不少有些功夫底子,好險與禁軍沒打起來。祝纓趁亂的時候大步走到鮑校尉身邊,說:“這樣可不行啊。”

  鮑校尉三十來歲了,年紀是祝纓兩倍還多一點點,他不是很瞧得起祝纓,說:“放心,兄弟們知道怎麼幹!”又吆喝着不許調戲婦女,不許私藏金銀。

  然而無論是他還是祝纓都知道,哪怕是貼封條的時候私拿這府裡幾樣東西,也是很難查出來的。即使他們不拿,也會有人塞錢過來打聽消息。鮑校尉本身就不是很想管,祝纓即使要管,她的人手不夠也無法看住這許多人。

  大理寺與京兆的人眼巴巴地看着她,祝纓罵道:“出息!去!把封條貼了!”

  大理寺的人還罷了,大理寺主審此案,以後機會還多,京兆的人隻能叫一聲晦氣。

  祝纓命大理寺的人跟着上去貼封條。

  鮑校尉忍着氣,态度極差卻不得不幹事,心道:這要不是欽定的逆案,我非……

  他還沒有腹诽完,裡面那位任将軍已然出來了。他隻披了鬥篷就在初冬的寒風中趿着鞋大步走了過來,往衆人面前一杵,指着鮑校尉的鼻子就罵:“小畜類,到你爺這兒撒野來了!”

  鮑校尉回嘴就罵:“老賊!你已壞事,還敢罵我?”

  祝纓看這個任将軍,須發半白、體格健壯、聲如洪鐘,一瞪鮑校尉,鮑校尉第二句就罵得小聲了一些。任将軍的目光掃到祝纓身上,祝纓也緊張了一下,不由感覺到了一點“目如電”,心裡倒是覺得:比鄭侯差一些。

  漸沒那麼緊張了。

  她上前道:“奉命!”

  “什麼命?鄭侯麼?”

  祝纓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哦,自己腰間有柄金刀,沒想到這東西竟然能被認出來。

  她說:“您與龔逆的誓書陛下已經知道了。請。咱們各自體面一下吧,您的府邸,我們隻封、不動,您的家眷暫居家中。請。”

  任将軍聽到“誓書”臉色一變,鮑校尉果然是個“知道該怎麼幹”的,果斷下令:“拿下!别叫他自裁了!”

  因與任将軍起了這麼點沖突,鮑校尉再幹活的時候下手就很利索。封庫、拿人、連任将軍在家的兒孫也拿走。祝纓與他站在一處監督,他也不大理會祝纓。祝纓另有自己要找的東西,她查抄了一些往來書信、賬目之類。賬本兒她依舊是看不大懂的,但都抄了來。

  直到差不多的時候,祝纓道:“校尉随我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