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纓道:“壓歲另算,這是另給阿彪的。等新年再給,這幾天就買不了好玩好吃的了。咱們得提前饞一饞人,叫人羨慕一下。”
金彪伸伸手,又看一眼金良,金良點頭了,他開開心心地接了出去玩了。
金大娘子嗔道:“又慣着他了。你才比他大幾歲呢?他就是個傻孩子。”
祝纓站了起來,金良和金大娘子不由也跟着站了起來,張仙姑拉拉祝大,兩口子也站了起來,都不知道祝纓要做什麼。
祝纓對金良夫婦一揖,說:“都說我現在做得好,依附着鄭大人,這話不假。我卻還記得在大哥大嫂家裡寄住的日子,你們也沒嫌我給你們惹禍招災的晦氣,我坐牢的時候,大嫂還照顧着我爹娘,後來房也燒了,還沒趕我走,依舊收留。鄭大人是咱們相識的緣由,咱們的情誼是咱們處出來的。”
金大娘子眼眶濕潤了:“你這人,現在又說這個做什麼?”
祝纓道:“我們是外鄉人,到了京城什麼也不會,沒少有人當面背後的笑話我們鄉下圭包子,大嫂仔細,教了不少,着實費心。”
“這算什麼?本來就是投緣。”
祝纓道:“我實在想與大哥大嫂長久處下去。”
金良甕聲甕氣地說:“難不成你還想散夥麼?!不用你說,也是處下去的!”
金大娘子道:“大家夥兒提起你來,都說你能幹又講義氣。什麼鄉下不鄉下的?滿京城還能再找出來比你更可意的人麼?”
祝纓笑笑,掏出隻一匣子來送給金大娘子:“那大嫂就收下吧,您要不收,就是我挑的東西不可意了。”
金大娘子一怔,笑着接過了,金良笑罵:“好小子,說了這麼多,在這兒等着呢!要是說你是個義氣的人,你就會說‘不收就是不講義氣’了?”
金大娘子接過匣子,也沒打開,就招呼祝纓:“來,就在大嫂這裡用飯!有極好的豬蹄!”
“哎喲,那可太好了!多給我點兒,我除夕當值,可得帶些回去吃。”
金大娘子道:“怎麼……”
張仙姑道:“挺好的!在宮裡過年哩,我們前二年做夢都想不到還能這樣呢。她初一就回家來了!”
金良着實喜歡祝纓這樣的“樸實忠厚”,道:“管夠的!先吃着。再叫你嫂子給你烀一大鍋!二十八就給你送過去。”金大娘子已經琢磨着除了豬蹄還得再給整隻雞,弄點别的菜肴之類。當值不能喝酒也得把菜備得好好的。
兩家人一處吃飯,祝大和金良喝酒,金良喝多了,拉着祝大的手說:“老哥哥,你這兒子,好的!”
金大娘子這個時候是不會勸丈夫少喝的,臨走的時候又給祝纓在一隻大瓦盆裡裝滿了豬蹄,封好口放到車上,笑着把人送走。這才回到房裡要看看祝纓送她的是什麼。
小匣子被扣上了,縫上貼了張紅紙封皮。金良罵道:“就他仔細!”
金大娘子邊打開邊說:“三郎就是個仔細人。咝——”她的手一抖,趕緊抱住了匣子,小心地放在桌子上再打開。
金良道:“什麼東西?你沒見過好東西麼?艹!”
這是一匣子的珠子,雖然匣子隻有巴掌大,裡面的東西卻很晃眼——是極好的珍珠。
珍珠好不好、貴不貴就看幾樣,大不大、圓不圓、色澤好不好、個頭一樣不一樣。這一小匣子有幾十顆,都是南珠。圓潤、皮光頗佳、大小一樣,滿滿一匣子、熒光燦燦的。
金大娘子咬着指頭說:“這可不便宜呀,都能算得上大珠了。你說他……”
金良點點頭:“唔,我倒知道這個來路。”
“你是說抄……來的?”
金良道:“你收下就是了,不用說出去,他是個有數的人,辦事從來不用人擔心的。他既敢送,你就放心收着。”
金大娘子笑道:“那好。拿兩顆鑲耳墜也很能戴得出去了!”又點了點足足有四十顆,量一量,直徑雖然不足五分,也有四分,五分以上是大珠,四分看着也很好。盤算再串根項鍊、鑲兩根簪子、鑲個戒指,也能湊一套首飾了。
她說:“哎喲,他這出手可真大方哎!我給他好好準備些吃的!”說着就叫人出去買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