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第5頁)

  武母更加不知道怎麼好了。

  武相道:“都過去了,以後咱們娘兒倆好好過就得啦。您還跟以前似的,該怎麼過怎麼過,現在有我。”

  武母壓抑許久,終于放聲哭了出來:“這都算怎麼回事兒呀?”

  武相等她哭完,給她遞了個手帕,丫環們倒上茶來,武母潤了潤嗓子,說:“你說,現有什麼謀劃呢?你一個姑娘家……”

  武相道:“甭管姑娘家不姑娘家,我現在是官身了,就護得住您。想不回去就不回去呗!怎麼?他們拿走了那麼多的産業,還不知足嗎?我原本隻是囿于身份才無法與他們争執,縱有阿爹的遺書安排,也隻能是守着這間房子、幾畝薄田。現在可不一樣了呢。”

  武母喝了半盞茶,氣兒也順了,說:“老家是回不去啦,在京城就要好好過了。你現在的上司……”

  武相道:“我才到大理寺,還兩眼一抹黑呢。女監兩個獄丞,還有一個都三十歲了,比我人情世故更懂些,我們兩個分管八個獄卒,雖都是女子,内裡也有刺兒頭。上司也不好說,從九品,能見着幾個人?倒是祝大人定的規矩,看着是為了護着這些人的,我隻怕有些人不識好人心。”

  武母忙問:“怎麼?”又補了一句,“我雖然是個婦道人家,但陪你父親多年,好歹也聽過一些事兒。”

  武相道:“唉,大家都是頭一回幹這些個事。”

  她也是頭一回當這個官兒,新鮮感有的、自豪感也是有的,拿到告身之後給親爹上香,那股子氣概也是足的。現在開始要幹活了,她慢慢冷靜了。開始給母親說崔佳成,說自己手下的八個獄卒。

  武母是個官眷,六品的,不但比張仙姑的品級高,也比張仙姑更熟悉官面上的事兒。她今年四十歲了,丈夫比她還小三歲,夫婦二人到京城的時候也是互相扶持的。武母不敢說有多少精明強幹,在六品命婦裡至少不算是差的。

  她聽着女兒說了祝纓定下的大理寺的規矩,就說:“這是個明白人呢!還不到二十歲,是個厲害人物呀!”

  又聽女兒說了大理寺的補貼,更加說:“唉,做官兒的,自己有本事不算本事,還得有個好的上官。像鄭大人那樣的你又搭不上,你又是祝大人招的官兒,這不是現成的恩師嗎?”

  然後就顯出了自己作為官眷的優勢來了:“别慌,雖說男女有别,你也不好往他那裡跑門路。我可以呀!這時候就用着家眷了!我收拾收拾,過兩天我去他的府上拜訪一下他的母親。”

  武相道:“他一向不收禮的,聽說很是清廉。”

  武母笑道:“我隻與他家老夫人說話。”

  武相道:“您先緩緩,我先把這裡面的事兒理會清楚再說。”

  “怎麼?是同僚還是?”

  武相道:“同僚還看不出來,可是那些個獄卒比我早到好些時日呢,又有争強好勝的,又有地頭蛇。”

  武母道:“那咱們倆兵分兩路!你弄你那頭的,我弄我這頭的,兩不耽誤!可别叫旁人搶了先。再有,那些個刺兒頭,不收伏不了,就該遠遠打發……哎喲……既是祝大人招了來的,你就不能擅自打發了……”

  武相道:“娘,你想岔了,我現在隻是個獄丞。娘可曾聽過女子做獄丞的?這已是犯了天條了,娘還想我跟爹似的往上升嗎?咱們現在先求穩。”

  武母怔了一下:“唉,是我沒想到這個。你先穩住才好。我隻與他家老夫人先見一面。咱們打聽一下,他家住哪兒。我好去打探一下,他想叫你做什麼。你那兒,不就攏共八個獄卒麼?咱們也打聽個底細才好收攏。哪怕為了求穩,這事兒啊,還是在掌握中的好。”

  武家母女倆是熟悉官場套路的,崔佳成回家就隻能自己琢磨。她也沒個别人商量,統統是自己拿主意,不好跟祝纓多接觸,她就讓自己的兒子,一個十二歲的少年:“你去打聽打聽,祝大人家住哪兒。還有,那個車小娘子是京城人氏,也探一探。”

  又琢磨祝纓需要自己做什麼。

  …………——

  祝纓不需要她們做什麼。獄丞,還是女監,隻要把她們放在那裡,她們能定得住、不闖禍就成。她也就放任兩個新官與八個已經到崗有些日子的手下磨合去了。

  她自己還一堆的事兒呢!

  為了女丞女卒的事兒,她最近很忙,現在終于落幕了,她又要寫個總結給鄭熹看,還有得給王雲鶴寫個總結。還得寫個奏本給皇帝。皇帝看不看的另說,但她得寫。她也想寫,既是總結,又是留個痕迹,将自己在執行這兩項選拔之中遇到的一些問題都給打上補丁。

  什麼号脈啦、棄官的懲罰啦等等。

  寫完了先給鄭熹看。

  鄭熹看完了之後,說:“怎麼跟這個較起真來了?哪有這麼多的女官要選的?不過想得倒是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