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第7頁)

  就算是保人情面大,也不能這麼懶吧?!這小子,虧他還看着一臉老實相!第一天就偷懶嗎?

  曹昌自己住在偏院北房裡,夜裡插上了門,老田跑到外面一通拍門:“快起來!太陽曬屁股啦!哪有叫主人家等的道理?”

  曹昌是個老實孩子,被老田叫醒之後人都懵了:“啊?!哦!!!”跳下床去拉開門。

  老田看着他也沒了脾氣:“鞋!”

  曹昌回到床前趿上鞋,又想起來衣服沒穿,手忙腳亂弄好之後,整個人都特别的難過:這頭一天好像就搞砸了。

  老田昨天跟祝大喝了一晚上的酒,心裡正是十分向着主人家的時候,斥道:“咋?以前沒住過好房、睡過好床?”

  曹昌漲紅了臉,小聲說:“不是。”

  曹昌住過好房子,他姨媽家就住得很好,但是他是個父母養大的老實孩子,雖然羨慕卻不總想着到姨媽家裡去住,回到自家小窩裡還是很樂呵的。他住好房子的時候并不多,當時住得舒服,要回家了,他也不特别留戀。

  他自覺理虧,也不辯解,匆忙穿好衣服,被子也不疊就去收拾馬。在家裡養過牲口,他表哥甘澤也教過一些幹活的訣竅,連同跟主人家相處之類都給他說了。歸根究底,還是得手腳勤快、有眼色。已然起晚了,就得先把活兒給幹了!去鞍房抱了鞍具給馬裝上,預備主人家出門時用。

  老田看他這個樣子也不好再多說什麼,隻是很遺憾,要是隻有這樣的活兒他家也能勻出一個人來幹。

  此時祝纓已經起身收拾好自己了,她夜裡在書齋二樓睡了一夜,感覺還挺不錯的。疊好被子穿好衣服,又從樓上翻身躍下,到後面梳洗去了。家裡一口甜水井是新打的,在女仆院裡。另有一口原有的普通水井就在男仆院裡,方便刷馬和讓男仆往外挑水。

  祝纓去後面房裡拖了盆打水洗漱,杜大姐已然起來把甜水井的水燒了一大鍋供全家飲用了。見了她就說:“三郎,我已打好水了,在那邊缸裡,直接用就行。”

  祝纓打了一盆水,也不用兌熱水。擦了臉,從廚房裡摸出個杯子,舀水來潔齒。祝大和張仙姑也是興奮了半夜的,此時兩人全忘了這宅子的根腳,張仙姑被動靜弄響,伸腳把祝大踹了起來:“快,去買早飯!”

  祝大跌到了地上,人也醒了:“你這婆娘!”

  爬起來之後才想起來,因為不喜歡這個地方,沒來溜達踩點。根本不知道哪兒有賣早飯的!他說:“壞了,老三的早飯怎麼辦?”

  張仙姑猛地坐了起來,忽然想起來了,扶着頭說:“廚房裡好像還有點兒。”

  昨天的酒席是從外面訂的都收拾走了,不過她們從舊房子裡也打包了還沒有用完的食材、柴炭之類。

  兩人急急忙忙去廚房,發現另外三人都起來了,杜大姐已把左司直送的大鍋拿了出來,燒了一鍋水之後開始煮粥、烙餅,花姐在切小菜。祝纓被趕了出來,又打水把水缸裝滿,見了他們就說:“那邊曹昌也沒有甜水,他過來取也不方便。”

  祝大道:“一會兒我給他捎一桶去。”

  張仙姑心疼他,說:“你又弄什麼?他那兒不是也有大缸麼?你等會兒跟着他,叫他過來挑一缸過去。”

  杜大姐煮好了粥,都裝一個大銅盆裡,說:“我洗衣裳也得用他那院裡的水哩!”

  張仙姑道:“不怕。反正就咱們這幾口人,你就用這裡的甜水井。髒水都從偏門潑到外面溝裡。”

  一家人新搬了過來,都有許多事情要适應。祝大道:“這盆我拿走,給老田他們吃,菜也拿一點,餅也拿一點。”

  祝纓從庫房裡翻出張大托盤來,都裝了,說:“我來拿過去吧。”

  祝大道:“我跟你擡過去。”又順了碗筷。

  祝纓與他同去馬房,隻見曹昌已經把馬收拾好了,人卻顯得邋遢。說:“你先洗漱,穿好衣服吃飯吧。老田,接着。你倆去屋裡吃吧。”她轉身去後頭卧房翻了個以前自家用的簡單妝盒,裡面也有一面鏡子一把梳子,又拿了根簪子一并塞在裡面,打算給曹昌。

  出來遇到張仙姑從廚房出來催她吃飯,問她:“你拿這個做什麼?”

  “哦,我看曹昌沒帶妝匣,邋裡邋遢的……”

  張仙姑一把奪過妝匣,打開一看,說:“你的東西怎麼好給男人?等着!”她去把給祝大湊合使的一副拿了過來,又把給祝大準備的一塊頭巾拿了出來,說:“這就行了!快去吃飯!”

  祝纓笑笑,由着她去了。

  曹昌随包袱帶了梳子,但是妝匣這東西,鄉下男子哪有得講究呢?捧着個妝匣,有點手足無措的。張仙姑道:“哎喲,當年我們上京路上甘大郎也多有照顧的,來,好孩子,你拿着,快點兒收拾整齊了吃飯啊!”拽走了祝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