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纓散了兩張帖子,又對諸獄卒說:“也有你們的,我都安排好了。”大理寺的吏、卒幾百号人,她是真的寫不過來。大家都說:“好!”
祝纓算好了,張郎中把章程遞上去,冼敬審,冼敬審完了多少得添點見解再遞到政事堂在,政事堂二位看過了可能還得再改點兒,最後交給皇帝,皇帝再批下來。批完了過政事堂等處執行。
祝纓再去領麥種,她還要親自挑一挑好的,因為過了朝廷的明路,朝廷會再撥車伕、馬匹、運糧車等等一整個車隊再給她派押送的官吏——七到十天都是非常正常且不拖延的。
半個月後她能動身,都能算辦事利索了。
她正可趁這功夫把京城的舊識們都拜訪一回。
她在大理寺又與舊相識們都聊了一會兒,跟左丞約好了休沐日帶他見一些自己認識的舊人。
趕在落衙前回家,收拾一包禮物讓曹昌扛着,主仆二人再去拜訪劉松年。
…………
劉松年是天下文宗,雖近來被召回做官事務卻不忙,按點的到了家。門上早等着一群青年才俊了,才俊堆裡,一個斜倚在門柱上的小無賴就尤其的紮眼。
劉松年跳下馬來,大步走到門柱前打量:“噫!不穿绯衣就裝柱子,是不是傻?”
祝纓懶洋洋地道:“紅配綠,顯眼。這不,能讓您眼裡有我了。”
劉松年笑罵:“胡說胡說!油嘴滑舌!你靠那兒幹嘛?進來。”
祝纓麻溜跟着進來了。
劉松年常年是個生氣的狀态,看到祝纓他的心情反而變好了。說:“怎麼不穿?”
祝纓道:“滿城朱紫,不差我不一個。本來就是‘假’又不是真的能穿得上,顯擺什麼呢?”
劉松年道:“你這嘴也很讨厭了,為什麼老王不說你?”
祝纓道:“不知道。”
劉松年翻了個白眼,兩人進正堂裡坐下,劉松年道:“你又帶什麼來啦?”他滿心以為能再翻出個拓片出來,再不濟,有個破木闆子也行。夾手奪過了禮單一看,登時大失所望:“這都是什麼?這都是什麼?俗物!俗!”
不過是些金帛之類,數目還不太多,夾點兒筆墨紙硯什麼的。
祝纓道:“不要還我。攏共就這麼點兒錢,我還不夠使呢。送給了這個,就沒有錢再送那個了,沒有俗物開道,别的東西也送不到跟前。”
劉松年突然不罵了,說:“是啊。哎,不對,你那珠寶不錯呀!一件值上百貫!”
“什麼珠寶?”祝纓問。她啥時有這麼貴的東西了?
劉松年仰臉看房梁,不說話,祝纓道:“您快說吧,我都窮瘋了。”
劉松年哼唧一聲,從袖子裡掏出件東西來,微微泛着點寶光,道:“喏!”
祝纓一看,小心地道:“您……帶着呐?”
“嗯。”劉松年含糊地答了一聲。
他的仆人笑道:“安德公主拿價值百貫的一支钗跟代王妃換了一件呢。陛下知道後下令匠人尋訪照做,卻總不得。”
祝纓的臉頰跳了幾下,她那珠子,按斤稱的買了好幾斤親自挑的,磨粉的材料啊!回去趕緊多買幾斤!
劉松年故作不經意地問:“又來幹嘛啊?”
祝纓道:“看看您啊。吃橘子不?等我種的橘子好了,給您送點兒過來,吃不吃?”
“啰嗦,要送就拿過來,空口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