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纓對童立童波等人道:“這裡不用你們了,叫外面的人都散了吧。”
侯五也拍胸脯說:“有我呢。”
童立童波隻得帶人離開,跨出院子前隻聽祝纓說:“我考一考你們。”
兩人摸不着頭腦,對望一眼,隻得走開。
那一邊,項樂問道:“大人何必戲耍我們?若說我們做得對,請放了我們,若說我們有心為非作歹,就請将我們下獄,你是好官,我們絕無二言。”
侯五罵道:“哪裡來的廢話?大人問話,你們就答!大人,我來試試這小子的武藝。”
祝纓道:“好。”
項樂初時既弄不清祝纓之意,又不敢在官員面前動手。他是個年輕人,被侯五打了幾下火氣也上來了,忍不住還手。侯五笑道:“好!就該這樣!”
兩人過了數招,祝纓也看出來了,項樂年輕筋骨強健,侯五是經驗比他足,仗着經驗與項樂周旋。後來項樂急了,開始下狠手,侯五要再與他戲弄就要吃虧了。侯五如果認真得下殺招,那就沒必要了。
她說:“停手!項樂是吧?願意在我這裡當差嗎?”
項樂先被捆綁,再挨打,又得了這麼一句,饒是個機靈的年輕人,他也傻了:“大人這什麼意思?”
祝纓道:“你身手不錯。”
項樂道:“大人,小人是要報父仇的。大人心裡有大事要做,也是為了咱們縣好,這些小人都知道,小人不記大人的仇。可是跟在大人身邊,卻是會壞大人的事。”
“你願意到我這裡當差嗎?”祝纓又問。
項樂隻好再重複自己的立場:“大人,小人是想要報仇的,縱使身死也不後悔。大人,您是願意……幫小人嗎?”他最後一句問得極輕,生怕說得大聲點就會驚醒什麼沉眠萬年的吃人妖怪似的。
祝纓笑道:“那要看你了。”
項樂像是聽懂了,重重再拜:“小人願意!”
項安緊跟着拜倒:“小女也願意!若此生能報得父仇,情願銜草結環。”想了一想,又說可以跟侯五也打一場。
祝纓道:“約法三章,第一,我助你們,第二,你們别的事我不管,報仇的事須與我商議,也不能大聲宣揚,第三,如果擅自行動,我就不管你們了。”
兄妹二人毫不猶豫地道:“是。”又說,“隻要報得父仇,此生願供大人趨使。”
祝纓道:“那倒不必了,那個阿渾我也很不喜歡,按國法我卻隻能這樣判。你們願意聽我安排,我将來安排你們報仇,阿渾一死,你們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又不要你們賣身!起來吧。”
“是。”
項安又問了一句:“小女也可留下,對麼?”
祝纓道:“當然。”
項安笑道:“我就知道!大人不是那樣的人!”
祝纓問道:“哪樣的人?”
項安笑嘻嘻地,顯出與她年齡十分相符的少女氣來,道:“反正跟别人不一樣。”
兄妹二人再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眉眼間便舒展不少,戾氣也去了幾分。祝纓問道:“你們的武藝哪裡學的?”
項樂道:“我們商戶人家,路上常有艱險,多配有護衛。武師武藝雖好,終不及自家人可靠,須得自家人押車才好,先父就請了人教習。”
侯五從外面打聽了消息回來,此時也說:“他十四歲上就出外行走了。”
項安也忙說:“小女去年也跟着出門的!”她還有些擔心,怕祝纓隻是一時興起,回過味兒來要趕她回家,急着表白自己也很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