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第4頁)

  祝纓一拍驚堂木,道:“說眼前!”

  這一件是真的沒有的,李福姐跟黃十二郎過了好幾年了。黃十二郎說的是:“是想要訛我的錢補貼她娘家,我給了,她家猶嫌不足,就要訛我!否則這幾年,兒子都生了,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聽的人都議論紛紛:“這媳婦兒貼娘家也是有的,妾麼,更要往娘家扒拉啦!”

  李福姐紋絲不動:“呸!你兒子不是你老婆生的麼?他管姓林的娘子叫娘,管姓林的叫外公,跟我姓李的什麼幹系?”

  哎,就是不認。

  “你這婦人,一日夫妻百日恩,縱不認我,怎麼連兒子也不認了?”

  兩人越說越離譜,一些看的人從義憤變成“過瘾”。冷雲說是要看祝纓審案,聽到這裡終于忍不住了,低聲問道:“難道?這狗東西犯禁違法是實,卻沒有對不起這婦人?他都肯認兒子是這婦人生的了……”

  他看這李福姐一家窮的窮、幹的幹,李福姐人也生得不怎麼好看,再看黃十二郎,雖不英俊,卻是個白胖子,帶點養尊處優的氣質,更像是“自己人”。

  祝纓歎了口氣:“大人,李福姐沒證據,咱們卻是有的。”

  “诶?有這個的嗎?”

  祝纓道:“這就拿出來。”

  兩人耳語一陣,一旁的上司坐得十分難受,以他對祝纓的觀感,祝纓絕對會有後招。可是整個案子他一點參與都沒有,這結果還得跟他有點關系——失察。

  他又看了祝纓一眼,祝纓對他道:“大人放心,此案必結。”

  她又拍了一下驚堂木,道:“來人!”

  祁泰自己躲了,他甯願去核黃十二郎和思城縣的賬目也不想在這樣大庭廣衆之下出頭露臉。項樂捧着簿子走了過來。

  祝纓道:“念。”

  項樂翻開折角的一頁,念道:“某年某月某日,給某吏錢若幹、金镯子一個,裡正某人,錢若幹、酒一壇、米一石,立李娘子身契。寫身價錢若幹。”

  祝纓抽出一根簽子來,正正地擺在桌面上。

  黃十二郎一聽,臉色大變!旋即大聲說:“大人,這不證明小人立契給錢了麼?”

  李大聽了,大罵:“呸!你家的狗腿子拿着我們的手按的手印!不然你給他們錢幹嘛?”

  黃十二郎叩頭道:“大人,三位大人,我給謝媒錢總不犯法的。”

  冷雲問祝纓:“怎麼說?”

  祝纓對項樂道:“念。”

  項樂倒了一下手,抽出另一張紙來,念道:“黃十二郎子某,某年某月某日出生。”

  别人還沒聽出來,一旁的女典獄們先聽明白了,定契的日子和孩子的歲數合不上!是先搶的人,後生的孩子,契書是最後補的。

  祝纓又抽了一根簽子放在另一根簽子旁邊。一旁旁觀的鄉紳看了,對黃十二郎由同情轉為輕視,他們以為自己看懂了:縣令大人要治黃十二郎,還是因為黃十二郎的這個破态度。他不老實!等着挨打吧。

  黃十二郎還要掙紮:“原是仆人,生了孩子再補。”

  祝纓說:“帶上來。”

  大管事殺了,還有二管事,縣衙裡經手的官吏還在,祝纓已在冷雲的命令下接管了思城縣,這些也就到了她的手裡,童波将人押了上來,兩下對質。二管事和文吏還沒來得及挨打,到了一見黃十二郎身着囚服,二管事想哭訴的心頓時熄了,老老實實地說:“是因大官人……”

  他擡手“啪”地給了自己一記耳光:“是因黃十二家造孽太多沒兒子,那天強占了李娘子,他原本不在意的,後來聽說有了身子才說要留下來。等生了兒子,說,大娘子也不能生兒子,另兩個姨娘也不能生,隻有她能生,就是命裡要為他生兒子的,不能再放了她走。李家要人,他就命大管事去縣衙買通了路子,立了假契。衙裡蓋了印,假也是真的了。”

  文吏也隻管磕頭:“小人失察,他們說給了李家錢,小人以為以黃家之富不至于昧這點錢,又有證人,就給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