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第9頁)

  祝纓感慨道:“山都不知道有多高的圖,就算給了也……”當年阿蘇家是有人給她講解的,那個還好。利基族的山不但更陡一點,還沒人給她詳細說明。回去得仔細問問仇文!

  塔郎寨裡翻遍了也找不一個會寫正式奏本的人,這事兒還得祝纓來辦,不過刀兄托了狼兄跟祝纓說明情況。

  刀兄也不是毫無準備,他說:“我聽說還要起個名字。”他與阿蘇家都算是“獠人”裡把門兒的,也算是最能打的,他一直标着阿蘇家。

  以前,塔郎家比阿蘇家要強勢,塔郎家兩代頭人腦子比較好使,阿蘇洞主才不得不将位子傳給聰明的女兒以期抗衡。刀兄見阿蘇家的發展,也就生出暫時與山下和解的想法來。再難,也得幹。不然就得讓另外兩處聯手消滅自己了,那時候就晚了。

  既是他的規劃,他也做了些功課。觀察了祝纓好長的日子,見她為人可信手段不狠辣,對人也寬容,這才有了接觸。

  祝纓道:“你想自己起呢?還是朝廷給你起?你有什麼要求?”

  刀兄搖搖頭:“我信不過别人,還是大人幫我想一個吧。”

  祝纓與他商定了族名,取了一個“猛”字。刀兄在奏本上的名字也要取個姓氏,他們家叫塔郎家,于是就姓了“郎”。刀兄的名字也是祝纓給取的,叫做锟铻,字是難寫了一點,反正也不用刀兄自己寫。他知道是個有名的兵器的名兒就行。

  郎锟铻聽了她的解釋,道:“大人給我取的名字很好,不像他們,以前他們山下總會給我們取些不好的名字。我們生氣也沒用。他們以為我們不知道,我們知道,就是為了叫我們難過,為了告訴我們不如人,低他們一頭。他們叫我們‘獠人’,也不認我們聰明、也不認我們勇敢。就像我為奴隸取名叫狗、叫草鞋、叫破碗。大人不看低我,我也不在心裡恨大人。”

  祝纓道:“相處下來就知道了。一旦朝廷敕封下來,便是一家人,無論榷場還是其他,到時候都可以慢慢安排了。你也要将答允我的約定都做到,我不喜歡活人祭祀。我答應你的,也會做到。如果我有做不到的、看不到的,你可告訴我。如果我發現你有沒做到的,也會向你要個解釋。”

  郎锟铻道:“好!我們塔郎家的人,說話從來算數。”

  他讓人叫來狼兄,又将仇文也叫了來,說:“我知道你記恨我,你總是塔郎家的人。你所憎恨的,我将改掉,希望你還記得自己的來處。”

  仇文道:“你想做什麼?”

  郎锟铻道:“你是寨子裡最聰明的人,你也認得山下的字,大人要寫奏本,有要問你的事情,請你記得自己還是塔郎人,幫大人寫他們的奏本。”

  仇文愣了一下:“你竟然?”

  郎锟铻點點頭。

  仇文想了一下,勉強道:“好吧。”

  郎锟铻便将仇文交代給祝纓,又指狼兄道:“大人有什麼事,可使他們兩個上山傳訊來。”

  祝纓道:“一言為定。”

  郎锟铻也設祭,這回不用活人,拿羊做祭品與祝纓做了約定。祝纓等人頭收拾完畢,才與蘇燈、狼兄、仇文等人下山。

  郎锟铻準備了許多禮物給她,祝纓隻收了其中的一部分,又将另外一部分剔出,道:“如果一切順利,我将把這些當作你的禮物送到京城。”

  郎锟铻沒見過這麼周到的山下官員,沉默了一下,道:“多謝大人。”

  祝纓連人帶東西下了山,此時已過了半個月,山下翹首以盼。他們隻知道祝纓去阿蘇縣了,這個大家都是放心的。等她從塔郎族的地方下來的時候,他們才覺得不對味兒,祝纓已經回來了。

  寫奏本是輕車熟路的,祝纓先讓仇文寫草稿,不用他管格式,将他知道的都寫一寫,最後她再整理。而她自己也要寫一份自己的奏本,奏本其中的一部分要視仇文寫出來是什麼樣而定,她先打另一部分的稿子——請設縣、敕封等一如阿蘇故事。

  此外叙述這裡部族很多的,她願意為朝廷多設幾個羁縻縣出來這樣邊境外護,如今南府的範圍就比以前要安全、安甯得多了。再給熟人如王雲鶴、鄭熹等另外寫信,“行百裡者半九十”暗示不要将她提前調動。

第225章

串連

  祝纓寫完了信件,也不能确定自己的請求是否能夠被準許。她能确定的是,無論是王雲鶴還是鄭熹,他們應該都能夠看得懂她的言下之意。

  她寫完了信件之後不斷地修改其中的措詞,盡力讓自己看起來更加“一心為公”。

  緊接着,她又将自己要寫的那一部分奏本改成兩個奏本,一本為主,寫塔郎家“歸附”的事件,另一本由是由自己根據仇文的草稿寫一下利基族、塔郎家的情況,在末尾再附帶提一筆更遠深山中其他族群的事情。

  仇文識字,寫文章卻不快,格式、用詞等等也完全不符合奏本的要求,這個得經她的指點、修飾。且得再花些時間,她就開始着手繪制輿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