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纓笑道:“以後都會好的。”
郎老封君道:“那别家呢?大人,是不是一族裡隻有一家能做官兒的?”
祝纓吃驚地問:“誰說的?”
郎娘子忍不住搶了個話:“難道不是?那我阿爸也行嗎?!”她的聲間微有點顫。
以山下官府的奸詐,扔個果子讓所有人争搶,競相讨好他,他再從中占好處的做法,才是“獠人”心裡的常态。
祝纓道:“看他的寨子有多大、人有多少。”
蘇老封君也問:“花帕族也可以?不止一家?”
祝纓點了點頭,問道:“誰說一族我隻管一家的?”
郎娘子道:“他們傳說,奇霞是阿蘇家,利基是塔郎家,一族一家。”
原來是以訛傳訛了。祝纓笑着搖頭:“當然不是,我願與所有人都能處得好。”
蘇鳴鸾與郎锟铻都是亦喜亦憂,喜的是自己舅家也能成為自己的幫手,憂的是同族就不止自己出挑了。且舅家如果有敕封,也要與自己平等。
蘇鳴鸾努力鎮定下來,知道此事無可更改,義父要的是“諸夷皆服”,不可能隻扶植她一個。而無論是利基還是花帕又或者是索甯家等,看到了她得到的好處,也不會不有所行動。郎锟铻這不就自己送上門了麼?
那我要占個先!
蘇鳴鸾很快有了決斷,她将小妹都送到府裡來了,總比别人先行一步。此時,蘇鳴鸾由衷地感謝父親,阿蘇洞主的決定讓他們比别人先先了一步。郎锟铻現在就沒有她當年得到祝纓那麼多的關注和教導了。
她露出一個大度的笑容來:“那可真是太好啦!我們這些族啊家的,互相攻打了多少年?流了多少血!從來也沒有辦法化解。還好有義父!從此我們可以放心地走路,各家的男子女子也可以放心地唱歌、尋找心愛的人。隻要義父答允,我便回去聯絡舅舅,可以還照咱們之前的章程來嗎?”
祝纓道:“你可以對他講,如果願意就來見我,或者等我從刺史府裡回來去見他。面談。”
郎老封君道:“當真?”
祝纓點點頭:“當真。不過塔郎家得先将手上的事做好。”
郎锟铻道:“我說話算數!”
祝纓道:“好。那就定個日子吧。”她現在如果硬擠點時間也能擠出來,花帕語還沒學好,就想再拖一陣兒,等到七、八月份普通對話能行了,再見面更方便。她将日期定到了八月,那個時間雨水也少了,天氣也沒有那麼炎熱,路上好走。
雙方都同意了,又都坐着不肯走。祝纓先對蘇老封君說:“小妹這會兒正在學算術,我叫項樂帶阿嫂去看看?”
又問郎老封君住哪兒,讓丁貴去通知小吳安排住處,将雙方給隔開了。她讓項樂将人給送到後衙,又叫了仇文來——他正在書房裡收拾一天的功課。她讓仇文陪同郎家一家三口去下榻之處,權作翻譯。
自己再往後衙去,與蘇鳴鸾再作一番長談。
蘇鳴鸾心裡什麼都明白,愈發要做個大方的樣子,感歎一句:“我這兩年總擔心他們家背後給我捅刀子,現在好了,他也有個約束了,我也能放開手腳了。”
祝纓笑問:“不遺憾嗎?沒辦法并吞他家了。”
蘇鳴鸾道:“遺憾也是有的。不過再想一想,這麼大片的山,難管。費力氣并吞,不能有收益填補也是不劃算的。”
祝纓道:“那就說點兒現在自己能管得着的——讀書識字算術之後,管事兒是不是容易多了?”
“是!”蘇鳴鸾馬上來了精神。
祝纓道:“想不想再多幾個這樣的人?”
“義父的意思是?”
祝纓微微一笑:“你選幾個伶俐的少男少女過來,我給他們另建一個學堂,學點兒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