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蘇燈和郎锟铻、山雀嶽父見面時彼此皮笑肉不笑,仇文、花姐都是真心高興。山雀嶽父看着小江問:“這位是?”
祝纓道:“這是州裡的女丞,姓江,女學生們萬一有什麼事兒一時尋不着朱博士,也可以找她。”
山雀嶽父道:“大人周到。”
陪同的王司功等人聽仇文翻譯了心想:怪不得又弄了個她,原來是有這個用途。咱們這位大人,對羁縻可是上心!唉,可惜羁縻隻是羁縻,竟不能立時編戶。
梧州府一切草創,祁泰又編新戶籍,羁縻縣的架子上隻有寥寥兩冊,空得能跑馬,王司功略有耳聞。因為他聽說,凡有名号的羁縻官員,都在刺史府裡有檔,他是司功,照例該知道官員信息的,去索要無果,隻拿到了官員本人信息。
王司功扼腕。寄希望于祝纓在山中别業多住兩天,能将“羁縻”早點轉編戶,雖然他也知道這不太可能。
一番寒暄,蘇燈先跟蘇喆打招呼:“小妹!”
成功地讓郎锟铻等人也不得跟蘇喆含糊了一下,蘇喆大大方方地道:“你與我阿媽都阿翁的義子,我也叫你一聲舅舅吧。”她舅廢,沒一個能幹過她媽的,特别可愛。
郎锟铻不好與個小女孩計較,隻好含糊答應了,還得讓自己兒子阿發過來:“叫阿姐。”
祝纓道:“咱們先去看看番學,别叫他們學生在外面等太久。”
新的番學建得整齊漂亮,喜金道:“比我家還好哩!”
祝纓道:“因為看着新吧?”
他們到了大講堂裡,由祝纓緻詞,簡要說了歡迎之意,又說學習對他們協助管理族人是很有用的,讓大家安心學習。
然後讓仇文、蘇燈、花姐說話。仇文、蘇燈還好,都講得出大道理,蘇燈還能比出自己的例子。對着祝纓一揖:“大人是我老師,當年我們……”他講了一大套,無非是山下學了知識,到了山上管理寨子,你看我們阿蘇縣,發展得多好啊!
他臉上笑着,心裡罵郎锟铻腿真長,居然搶到了阿蘇縣的前頭!還帶了個小崽,小崽也就五歲,一定也要塞到老師家裡。
花姐從來沒在這樣的場合裡說過話,整個人從脖子紅到了腳脖子。祝纓對她點了點頭,她鼓起勇氣,對女孩子說:“你們也能做許多事……”
祝纓代為翻譯:“君子不器,不自棄……”然後解釋這句話的意思,“你們都是君子,沒有隻能幹什麼營生,又不能幹什麼營生。”
仇文聽着,總覺得這話好像有哪裡不太對。
講完了話就是分班分房。由于大家現在的官話水平極低,書法基礎為零,先不分科目,就是甲班和乙班,先學語言和寫字。
她下令将早就準備好的行頭之類分給諸人,并不強求番學生一定要換上書生青衫,但是她給準備了腰牌、紙筆、鋪蓋、洗沐用具之類,一人一份,發完了按歸腰牌上的編号去宿舍。
腰牌号碼唯一,因為山上無文字,幾十号人忽拉拉的也沒取符合山下習慣的名字,眼下先用腰牌編号區分。女子宿舍是甲号院,起頭就是甲,男子為乙。然後才是按歸名字發音排序。
蘇喆問道:“阿翁,我家的學生也有女生,不是學醫的,住哪兒呢?”
祝纓道:“甲号院,那不還有空屋的麼?都留着呢。”
分發完畢,看着他們到宿舍裡住下了,祝纓又請他們到食堂用飯。這裡是男女分開來坐,她與郎锟铻等人坐在了上首,下面學生分開來坐。番學裡的夥食尚可,肉菜固定、主食可以随便添,但要吃完。祝纓打算拿出各縣每年上繳的貢賦的一小部分專用補貼這裡的開支。
郎锟铻等人都覺得這裡新鮮。
衆人在這裡吃了一餐午飯,祝纓等人回刺史府,郎锟铻等人回驿館,仇文等人在學校裡安排學生。學生們才到學校新鮮勁兒也還沒過,且在學校裡撒歡兒,又各認朋友之類。
祝纓回到刺史府,府裡已經吃過飯了,祝纓就吩咐将石頭的行李準備好,明天送他去番學。梧州城裡也有一些各族商人之類,祝纓使仇文去相熟圈子裡傳出話去,也可報名參加。最後也撈到了三個人,與石頭湊夠四個。四人一屋。他們四個明天過去,仇文也好有精力多分一點給石頭。
石頭郁郁,眼見無力回天,隻得先回房去,磨磨蹭蹭。
祝纓打定了主意要讓他去好好上學,也不讓祝大再見他,此時郎锟铻等人休息得好了,齊往刺史府裡拜見。祝纓便讓人将蘇喆也帶出來,一同見一下郎锟铻。
到了一看,山雀嶽父和喜金也到了,他們的兒子都還在番學,阿發卻被郎锟铻帶到了身邊。
祝纓問道:“還住得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