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蘇家頭人的女兒還要問她索甯家的事,鈴铛說:“索甯家沒了,洞主被主人砍了頭。”
蘇喆與郎睿聽了都很開心:“那個人就是很讨厭!”
三個人迅速說起了話,蘇喆不時将一些話翻譯給張仙姑聽。忽然,外面傳來一個聲音:“這麼熱鬧?幹嘛呢?”
屋子裡的人動了起來,一直不怎麼說話的一個“老封翁”也說話了:“老三?”
祝纓大步走進了屋子裡,張仙姑先問:“吃了嗎?”
巧兒就說:“都在竈上了,我去拿!”
祝纓坐到了祝大旁邊,蔣寡婦和林寡婦将一張小桌擡了過去,飯菜很快擺上了。祝纓又問:“三娘她們都怎麼吃?”
巧兒提了食盒進來:“給她們留了。”
祝纓一邊吃,一邊說:“鈴铛先在咱們家住一陣,大姐,你先把她捎到番學學一學語言。”
“好。”
祝纓又對鈴铛換了奇霞語說了一遍,并且說:“要盡快學會。”
鈴铛心道:看起來要留下我,那我一定要好好學。以後被賣掉、送掉我也能多有個本領生活,活着能少吃一點苦,逃跑也能跑得更遠。如果不被賣掉,那也是很好的,多學一點也能用的上,他對我好,我就好好報答他。
她認真地答應了。
胡師姐道:“這下可好了!等你學會了說話,咱們就能好好聊啦。”
胡師姐喜歡這個帶股勁的小姑娘,但是兩個人溝通實在困難。因為她隻會簡單的奇霞語,鈴铛隻會簡單的官話,兩人一路比劃居多。
祝纓也看出來了,就讓鈴铛先去休息,又問杜大姐:“她都安頓下來了?”
杜大姐笑道:“是。”
杜大姐也隻會簡單的奇霞語,找了蘇喆的一個小侍女從中做翻譯,才給鈴铛安排明白。這些事杜大姐就不跟祝纓說了,她給祝纓又盛了碗熱湯。
鈴铛從此就在刺史府裡暫居了下來。她安靜地回到房裡,在床上打了幾個滾兒,在獨自一人的床上将被子裹緊,舒服極了。阿媽如果抱着她,也應該是這麼舒服的。她張大了嘴,使勁兒地哭了一陣兒,卻不怎麼的沒有發出聲音,眼淚一直流。某一個時刻,她哭累了,眼淚突然就沒了,她抹抹眼淚,摸黑摸到了胡師傅給她的一條手絹兒,将眼淚鼻涕都擦完,躺着,睡了。
…………
第二天一早,鈴铛被一陣聲音驚醒,她趕緊爬了起來,飛快地穿好衣服,又把被子疊好。她以前沒有被子,這手藝還是跟着大人之後向胡師傅學的。
拉開門,就見杜大姐已經從隔壁出來了,看到她說:“起來了?”
鈴铛點點頭,說:“我能幹活。”
正房的門也打開了,那位“大娘”也出來了。
花姐在開始教番學之後,奇霞語與利基語突飛猛進,連花帕語都會了不少。她對鈴铛說:“你先洗臉漱口,一會兒咱們吃了飯我帶你去學校。”
“學校?”
花姐道:“對,學本領的地方。”
行啊!多學門手藝以後能多個活命的本事,鈴铛高興地答應了。院子裡有缸,杜大姐從缸裡舀水,她就去把自己的盆也拿來。她不敢進花姐的房間,經驗告訴她,主人的房間不能随便進,進去的人會挨打,少了東西會懷疑是奴隸偷的。那奴隸就要倒黴了。
雖然大人說别業不再有奴隸了,還是小心為妙。大人的家人對人不錯,她也見過一些尋奴隸開心的主人,上一刻對你好好的笑,下一刻就翻臉要打人。今天一看,她住的地方也沒有别人打掃,可能就是新來的時候有人幫忙,以後都得自己幹,她反而松了一口氣。
洗臉的水進了一點進鼻子裡,她又翻出手絹擦鼻子。不可以随地吐痰、不能将鼻涕亂甩是胡師傅告訴她的。就着盆裡的水,她又将手絹洗幹淨,先在盆架上晾着,吃完了飯再回來收走。
花姐看着這孩子跟個小陀螺似的轉着,心道:這回可不能再弄出給小祝添亂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