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姐道:“慢慢收拾。”
仇文一點頭:“我并不是幹涉博士。”
“知道。”
仇文心裡記着這個事,等到了蘇飛虎父子三人,他将學校交給蘇燈上課,自己以給郎睿補課的名義到刺史府。實則是想見祝纓一面,好好陳述。
偏偏祝纓才回來,日程很緊,這一天極忙。到了刺史府,仇文向府裡打聽祝纓,侯五道:“先去印書坊,再去紙坊,哦!府裡還有公務哩!晌午能回來吃飯。”
仇文耐着性子,決定先上課,才舉步,又停了下來,問侯五:“五叔一臉喜色,是有什麼好事嗎?”
侯五笑道:“是有一件好事!您要看了邸報就知道啦!”
“大人又受表彰了?”
侯五道:“雖不是大人,但也與大人有幹系。大人的義子,那位在京城讀書的趙郎君考過了,吏部已授職了!”
仇文的羨慕擺在了臉上:“到京城讀書的啊!”
“是啊!”侯五一臉感慨,“他才拜到大人門下的時候,一臉陰郁,啧,看着就跟要謀算什麼似的。誰料想……”
“五叔,您又……”杜大姐說了四個字就說不下去了,仇文與侯五演出了一個一哄而散。
郎睿不算頑劣,隻是稍有點頑皮,仇文還能應付得來。一個上午很快過去了,中午,祝纓回來了,見他還沒走,就招呼他一起吃個午飯。祝纓自己不喝酒,有客人來吃飯會給客人上一點酒。
仇文借着酒意,對祝纓道:“大人,我今天看到朱博士帶了個小丫頭。”
“哦,讓她去學一學,怎麼了?番學有人不樂意?”
“不是别人。我看她的衣服還沒有換過來。”
“嗯?”
仇文道:“能改最好都改了,大人與别人不同,您善待山裡各族,也該知道哪裡都有好人、哪裡都有壞人。”
“您别當山裡人淳樸,有些是淳樸,可不是人人都淳樸的。”他有了點酒意,心裡也有點憋屈,将一些頭人的盤算也點破,“都說我不念族人,說我不好。他們也使奸呢!大人莫一片赤心對人,多少收着點兒。”
山上派下來的是些年輕學生不假,學會了回寨子裡能用也是真,但是人家在寨子裡還留一手呢。譬如弟兄倆,就安排一個守家,一個下山,可不是從此就“歸化”了的。花姐對山上不甚了解,仇文卻是在寨子裡打滾來的。
仇文以前是想山裡的人都下來接受“王化”,近來城裡來了一些外地人,又讓他覺得大量地接受外地人容易給本地也弄亂,兩處都不得好。他思考了很久,趁着這個機會向祝纓建言:“下山的這些人才珍貴,可得讓他們能夠回到山裡站住腳。至少不能讓學生除了學會說話,别的什麼都不變。”
祝纓聽了他的許多話,道:“那孩子長大一點,現在的衣服穿不上了,自然就做新的了。”
仇文懂了一點,道:“大人,是我僭越了。”
祝纓道:“心是好的,隻是不能一口吃個胖子,硬往嘴裡塞食,人反而不願意吃了。”
“是。”
“先教會語言文字,再說。”
“是。”
兩人直聊到吃完飯,仇文再次緻歉說自己輕狂打擾,祝纓道:“這算什麼?你是一片真心。”
仇文心裡舒坦極了,他也小拍一記馬屁,說:“因為大人待人真誠,我從沒見過像大人這樣英明的人。自從有了您,咱們這兒無論什麼都好,不但百姓安居樂業,人也越來越厚道,街上的盜賊都少了許多……”
“咚咚咚!”外面鼓響了,仇文下一個字噎在了喉嚨裡,擊鼓鳴冤,這是有案子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