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培基大怒:“我不過比别人晚兩日,又未到期限,為何如此逼勒?”他這幾個月處處不順,不免疑神疑鬼,覺得有人與他作對。
刺史府出來的人比他還要橫一點:“咱們不查您今年的糧草,是問一下往年的。刺史大人收到一封信,說您把基業都賠光了,隻好派咱們來看一看。”
尚培基怒道:“難道是懷疑我貪墨嗎?”
“物議如此。”
童立等人假意相勸:“大人,給他看看又何妨?咱們的賬清清楚楚。”
賬是清楚的,但是查的不是單純的賬目,而是“基業”。一盤之下,莫縣令走前還留了不少的庫藏,尚培基幾個月給花出去一半,這就不對了。一任三年,你頭一年就花了庫藏的一半,到第三年就真的要倒欠了啊!
司戶佐與司倉佐二人抱着清點的結果離開,第三天,刺史府派人來催促今年的秋糧,并且下令:縣令不必來了,派縣丞押解過來即可。
并且送了尚培基一張紙,上面隻有兩個字:垂拱。
第264章
抵達
祝纓的字紙經由正式的公文途徑送到尚培基面前,來送信的是刺史府的差役,尚培基一肚子的火,将紙張邊緣握皺了還得對來者說:“上覆刺史大人,大人的訓示,我收到了。”
差役答應了一聲:“是。”又站在當地稍等了片刻,預備如果尚培基如果有什麼補充的話好給捎回去。哪知尚培基就這一句,見他不走,尚培基問道:“你還有什麼事嗎?”
我能有什麼事?差役道:“那小人就告退了。”
尚培基低下頭又認真地看着這張隻有兩個字的紙,越看越氣,心道:不見就不見!他怎麼想起來查賬的?誰向他告的狀嗎?是縣衙裡的什麼人嗎?哼!查賬又如何?我又不曾貪贓枉法!
差役步出大堂,半道被一個人攔住了:“小王哥。”
“童大人!”
“不敢不敢,”童立說,“借一步說話。”
兩人找了間空屋子,有縣衙的差役來上了茶點,王差役喝了半壺茶水,童立才說:“刺史大人還有什麼吩咐不曾?”
王差役說:“那倒沒有,您要打聽什麼自家押糧到州城去不就得了?你就自己領這個差,有什麼話親自去對大人講,有什麼要問的,你是大人手下的老人兒,也能問個一兩句不是?”
童立道:“我這不是不知道大人是個什麼意思麼?”
王差役笑嘻嘻地:“他老人家的心思咱們哪能猜得到呢?反正咱們隻要跟着大人走,總也吃不了虧。”
童立道:“那是、那是。”他有點愁,主意是趙蘇出的,完事兒趙蘇當官走了,刺史府派人來查賬,賬還合得上。這就有點尴尬了。再讓這個棒槌縣令接着作,三年一過,他滾蛋了,家底掏空,大家怎麼過?他們可都是本地人!
童立客氣地将王差役送走,又塞了個紅包,轉過來找尚培基想領送糧的差使。尚培基早将隻有兩個字的紙張往抽屜一放,重新審視他的計劃了。看到他來,尚培基道:“有事?”
童立道:“刺史府來人已經送走了,下官來請示大人還有什麼安排沒有?”
尚培基道:“秋收已過,正可抽丁服役。”
童立小心地問:“您要抽丁做什麼?”
“水利、道路做得還算不錯,小修即可,這個縣城未免狹窄了些,應該擴一擴了。”
童立大驚:“大人,縣城是有定制的,擴建得奏請朝廷批準!再說,又快種麥了,莊稼不能耽誤呀。”
“哦!宿麥……”尚培基一拍腦門,他對南方農時不熟,忙得忘了這事。又低聲抱怨:“一個一個,都不省心!你是本地人?”
童立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