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肯信祝纓,也是因為這個。養移體、居易氣,少有人能夠顯出與自己出身不太一樣的氣質。
皇帝與他們說話,幾句話間也就能聽得出來,他們确實是“頭人”家的。
蘇喆雖然管親娘還是叫“阿媽”,而不是“臣母”、“家母”之類,回答問題時卻能顯出一點“自己人”的味道。譬如“阿媽就派人下山學。”
皇帝很高興,說:“你們的官話講得很好,學多久啦?”
蘇喆道:“我學得久,他們學得遲一點。舅舅更晚!才剛會識字歌,還會寫錯字呢!”
郎睿以為說的是他爹郎锟铻,不高興了:“我阿爸學得可好了!才不會錯呢!你說是哪裡錯的?要講證據。”
“噗……”鄭熹悶笑一聲。
小鬼們沒人理他,蘇喆道:“我說的不是你阿爸,是羽毛舅舅。”
她表舅金羽不高興地說:“一定是博士說的。”
祝纓咳嗽一聲,小鬼們又站好了。
“獠人”裡的年輕一代學官話,還讀書,皇帝本人是高興的。皇帝饒有興趣地問金羽:“是什麼字?”
金羽道:“就第七篇嘛!也不能怪我,兩個字長得好像兄弟。哥哥和弟弟,有什麼分别?”
蘇喆補充:“另一個字在第九篇。”
皇帝問道:“是什麼篇?”
金羽不情願地念了兩句開頭:“就這篇嘛。”
“第九篇又是什麼?”
金羽隻好又背了幾句,說:“我是背得出來的,就是字長得太像了。”
識字歌本身就有韻律,學的時候是唱歌、背的時候像吟誦,皇帝還覺他背得太短,要求他背個全篇。金羽唱歌是不怕的,給皇帝唱了兩首。皇帝手指敲着膝蓋,打着拍子:“不錯不錯。”
一個“已”一個“己”,确實挺像的。大家留意到,小姑娘跟這個少年是親戚,跟那個小男孩好像也是親戚,串親戚了,挺符合聯姻的。
王雲鶴道:“老劉手下留情了,沒把己、已、巳寫在一頁裡。”
皇帝笑道:“哦,想起來了!是那個識字歌?你們說過的,是不是?”
郎睿響亮地道:“對!”
皇帝也不生氣,郎睿現在也就六、七歲的樣子,還小。蘇喆從袖子裡掏出個薄本子來:“就是這個。”
書,就這麼獻了出去。
皇帝道:“那我看看。”
蘇喆猶豫了一下,祝纓道:“回去我給你本新的。”
蘇喆這才将書給了宦官,宦官接了給皇帝。皇帝打開一看,上面還畫了點貓貓狗狗的塗鴉,淩亂地記了一點筆記。
劉松年和祝纓的名字都寫在上面,第一篇還是頌聖篇。
皇帝匆匆一翻,扣了下來,對祝纓道:“你給她一本新的。”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