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纓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等告身的這兩天,她依舊是在京中交際。此時朝見已畢,祝纓就帶着蘇喆等人到處逛,帶五人在京城逛完集市去慈惠庵,在天暗下來之前帶他們到了嶽桓的府上。
嶽家父子倆都還沒落衙回來,府裡嶽桓的夫人親自出來見她:“小祝大人是不是……要找……”
她伸出手指往隔壁劉松年家的方向指了一指,祝纓笑道:“就是來尋嶽先生的。一會兒有所求,還請夫人代為說情。”
嶽桓夫人道:“是什麼事呢?他在外面的事,我婦道人家從來不過問,不知從何說起。”
祝纓道:“求點兒課本。”
嶽桓夫人笑道:“這個還有求情嗎?小祝大人你來張帖子,他就會送過去的。”
祝纓道:“這回不一樣,他們是番學的學生,先前是我與番學教授的一些語言文字,還沒開始讀經史。所以須得請教一下嶽先生,學生該怎麼教。還請夫人幫忙,千萬拜托。”
嶽桓夫人雖很少與祝纓見面,但對她印象極佳,笑道:“太客氣啦,這是好事,我也樂意的。”
不多會兒嶽桓從國子監回來了,國子監的學生得關起來上課,他倒是每天都回家。到了家裡一看一屋子的高高低低,他将剛邁進門檻的右腳又撤了回來,整個人又回到了門檻外面:“這是什麼?”
祝纓與嶽桓夫人等人都站起來迎接他,嶽桓笑道:“是三郎啊?哎?這幾位就是南邊來的小客了吧?”
“對。來,見過嶽先生。”
幾個小鬼都換了京城流行的服飾,像模像樣的行禮,嶽桓為人師表以及教化之心都騰了起來,慈祥地說:“好、好!都請坐吧,夫人為我招待小友,三郎,稍等片刻。”
他往後面去,很快換了一身便服出來,笑道:“你是越活越年輕了,以前是送個趙蘇來,怎麼?現在要他們也到京城讀書?”
祝纓道:“今天要說的就是讀書的事,隻是不是到京城,是想從您這兒再請些書回去給他們讀。”
“哦哦,要什麼書?”
祝纓道:“正要與您商量。您看,他們的語言尚可,經史還沒認真讀,得怎麼讀呢?以他們的年紀,阿發還好說,旁人都這麼大了,再學蒙學的東西,就不太妥當了。”
嶽桓道:“不要怕,先背!我将五經各挑出一版注釋最好,你帶回去。至于史書,可以慢慢讀。”
“好。多謝。”
嶽桓興緻很高,先問郎睿:“幾歲了?學了什麼呀?”
郎睿道:“六……七歲了,識字歌我已經都會唱了!”就是有些字還沒記得特别清楚,這個他就不說了。
考慮到他才學了不長的時間,嶽桓還挺高興,沒問他會寫多少字。
照顧到蘇喆是唯一的女孩子,嶽桓也問了蘇喆類似問題。
蘇喆道:“我比阿發大幾歲,跟阿翁學功課早,所以比他多會一些。阿翁正在讓我讀荀子的《勸學》。”
嶽桓吃了一驚:“女孩子學說話就是有天賦,你的官話很好啊!”又對祝纓解釋般地說,“我家裡女兒就比兒子說話快。”
祝纓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小妹确實用功,她學得不錯。”
“你是教她整本讀的,還是單學這一篇的?整本為何讀荀子呢?”
“就先抽了這一篇。”
“還是先讀經,也不要抽散了學,要讀整本。學有餘力,再讀一讀其他。凡學問,學的要是一體,一鱗半爪、斷章取義的,反而容易南轅北轍。學的糊塗,用的時候也會用錯。”
祝纓點頭,聽嶽桓講了許多的教導學生的門道。直到嶽桓許諾:“我今天就把書單開出來。”
祝纓才滿意地說:“那就拜托啦!”
嶽桓還要留着吃飯,祝纓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