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縣令捂住了嘴巴,祝纓道:“我現在事多,騰不出手來,别叫我親自來拿賊。”
“下官已經派人捉拿了!已經派人捉拿了!哎喲,有些也是窮極餓毀了,偷瓜摘豆的,也不是惡人。”
“那也不能縱容,抓了打一頓,他們依舊餓着,餓了,就還得覓食。不是在用工麼?看看有合用的,給條生路。給碗飯吃,他就不作惡。你給路了,他還犯法,你再罰。”
“是。”
處置完思城縣,祝纓終于又回到了福祿縣。
在這裡,杭勤見識到了“刺史大人全家與百姓打成一片”的場面,入耳是叽叽喳喳、亂七八糟的方言,祝纓全家居然都會!他小聲地詢問丁貴:“丁小哥,大人不是福祿人吧?”
丁貴道:“當然不是,可是咱們大人是有心呐!”
杭勤心道:那我也趕緊學一學方言!
縣裡父老以顧翁為首,會同童家兄弟,撲到祝纓馬前痛哭:“大人,您可算回來了!那個尚縣令,将咱們禍害得慘呐!他荼毒百姓!魚肉鄉裡!”“大人,您在這兒的時候攢下的家底兒,他給花了個精光啊!”
接着就是所有百姓一起哭着說:“虧得大人為咱們做主,把他趕走了!”
杭勤頭皮一緊一緊的。
祝纓一一将人扶起,又向他們介紹杭勤:“這是我從國子監裡為你們帶回來的新縣丞,學問人,還是趙蘇的同學。”
趙蘇他爹趙沣臉上也有了點光彩了,上來與杭勤寒暄,他的官話還行,杭勤稱之為“世叔”。又說自己“自少”,初來乍到的,還要向世叔請教。
場面很和諧。
祝纓道:“你先交割,過一陣縣令來了,你也好有話對他講。”
尚培基揮霍了一些縣裡的積蓄,建成的項目裡廢物不少,但也有幾間屋子勉強還能用。祝纓對杭勤道:“這些還能用的,也别荒廢了,你與過些時日與縣令商議。”
“是。”
杭勤覺得,福祿縣這個地方可能不太好管。還好,他是縣丞,天塌下來還有個縣令在前面頂着。甚好、甚好!
祝纓也知道士紳難纏,特别叮囑顧翁等人:“你們的孩子也在外為官,與他年紀相仿,互相體諒一下吧。”
衆人唯唯。
祝纓在福祿稍事休息,看杭勤安頓了下來,又将項老娘叫過來,與她作了一次長談。
次日啟程,往阿蘇縣去。
蘇鳴鸾祖孫三代,連同蘇老封君都出來了,蘇飛虎拜見母親,母子見面,又是另一種歡喜。花姐這次也帶了幾個學生跟随着祝纓的隊伍,凡路過之處,都擺個攤子給人看病。除了花姐,其他人的醫術都還粗淺,隻能給病人做個分類,幫着清洗創口、包紮,看病主要還是花姐。
花姐竟是最忙碌的,動身離開的時候,蘇鳴鸾往身後瞧瞧,對祝纓道:“以往可沒這麼多人送我,他們是為了姑姑。”
祝纓道:“叫你送人去番學,沒坑你吧?”
蘇鳴鸾笑道:“那是當然!”
蘇老封君留在家裡,還想讓兒子也多住幾天,蘇飛虎道:“我有差使呢,還往我那寨子裡看看,等我不在州裡了,阿媽想怎麼看我都行。”
蘇老封君不舍地放兒子離開。
路上帶上路果,也在路果家的小寨裡停一天,花姐也在那裡看診一天。再經過祝纓别業的範圍内,花姐對祝纓講,想“咱們的”寨子全都走一遍。
祝纓道:“咱先去别業,好好規劃一下。各縣都有你的學生,别業隻有一個青君,那可不公平呵。”
花姐聞言,笑道:“我就知道你有打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