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有零星奏報了。”
兩人閑說幾句,駱晟回來了,對永平公主點了點頭。對祝纓說:“他們說你來了,今天如何?”
祝纓道:“胡使不好應付。見面就提了幾件事,把咱們安排得明明白白,可得商議一下。”
駱晟道:“好。”
永平公主就說:“邊吃邊聊吧。”
三人一起吃飯,祝纓将累利阿吐的種種一一述說。然後問駱晟:“之前從未聽說過有這麼一位國相,這般人物竟沒有人提起!他的身份是真,已經核驗過了,并不是商人之流假冒,實在可疑!”
鴻胪寺看起來人畜無害,對藩屬國的情報還是設法掌握一些的。尤其西番、胡這樣的大勢力,尤其祝纓到任後。路途遙遠,口耳相傳,或許有以訛傳訛之處,但一個國相,此前從未聽說,這就有意思了。四十上下,姓氏不是可汗家族,就能做國相,不簡單。
永平公主問道:“番邦竟有如此人物麼?”
祝纓道:“就是他了。”
駱晟道:“那要怎麼辦呢?”
祝纓道:“這個人确實有宰相之才,胡人也不可輕視,也不宜公開宣揚,頂好是私下向陛下、相公們說一說。還有一件事,各地刺史入京,多半要攜貢士的。這些文人聚到一起,正是揚名的好時候。”
駱晟道:“這與我們有什麼相幹?”
“要是讓累利阿吐與這些書生多相處幾次,啧!我是相信不會有人叛國,但是他能從這些人身上看出什麼來就不一定了。他這一路過來,也不知道已經探詢到了多少訊息了。”
駱晟道:“今天是施相公值宿,咱們去見王相公。”
“好。”
兩人匆匆吃完了飯,跑到王雲鶴家裡去求見。
王雲鶴這幾日心情不錯,太子終于立了,皇帝雖然還别扭着,看得出來對“太子”的忌憚與不滿。但是那又如何?你還能再廢一個不成?
王雲鶴難得地翻了兩頁閑書,門上就報說駱晟與祝纓來了。王雲鶴道:“必是三郎弄鬼!請進來吧。”
他将閑書一扔,返身往書架上抽出一個手抄本來,封皮上寫的是《使胡手劄》。随手翻了兩頁又放了回去。
祝、駱二人到後王雲鶴道:“坐。”
三人坐下,駱晟有點拘謹,大部人見到王雲鶴都很小心。他又看了一眼祝纓,卻見祝纓仍然沒有什麼改變。
王雲鶴道:“有事?”
駱晟道:“是、是,鴻胪的一點事。子、子璋,你來說。”
祝纓又将今天的事原原本本給王雲鶴複述了一遍。她在公主府裡沒有說得特别詳細,駱晟現在聽她說得這麼細,許多細節好像也沒必要講,怕王雲鶴聽煩了。
不想王雲鶴聽得很仔細,聽完了還說:“這個人此前果未聽說。他說的事,明天你們報與陛下,政事堂會騰出人手來議一議他們的事的。四夷館那裡,要看好他。”
祝纓搖搖頭:“已經囑咐過了。說了恐怕也是白說,那人不蠢,不動聲色之間就能套出許多話來。如今叮囑,不過是心到神知罷了。相公明鑒,無論貿易還是邊境兵事都不是鴻胪寺的職司,朝廷派人與他接洽時萬不敢随意派人,務必要是精明強幹之人才好。”
王雲鶴點了點頭道:“看來此人不簡單。”
“是。”
王雲鶴對祝纓道:“你去鴻胪,竟也合适。”
祝纓笑道:“陛下問的時候我就說,我不挑活兒,給活兒就幹。”
王雲鶴又對駱晟道:“你待人赤誠,見胡使的時候不要太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