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茗沒自己開方,隻套用了成方。說明天要是還不好,還是早些請個正經有手藝的郎中。”
花姐教學生不過幾年,學生們記些成方就不錯了,梧州平民,尤其是山裡人,缺醫少藥,有人治就算好運氣,也不講究。蘇佳茗也就是這麼個水平,想再多也沒有了。四散鄉野的郎中,大部分還不如她。
祝纓往裡走着,看到了範生等人迎了出來,說:“你們去書房等我。”
四人不敢怠慢,忙往書房去了。祝纓自己不去書房,先去看祝青君。因有花姐的囑托,祝纓也打算讓祝青君就住在府裡,隻因“男女有别”,預先分配給花姐的屋子就不能讓祝青君居住了,祝青君被安排與胡師姐同住。
祝青君住在三間東廂,走近了便聞到一股藥味。
祝纓走了進去,蘇佳茗忙站了起來,床上動了一動,像是祝青君要起身,祝纓道:“你不要動。”走過去打開帳子,隻見祝青君兩頰燒得通紅。
蘇佳茗道:“這樣也不是辦法。”
祝纓道:“那就請郎中吧。”
蘇佳茗順手給祝青君額頭又換了一塊濕帕子,說:“宵禁了。”
祝纓道:“那又怎麼樣?”
宵禁的條子她有得是,取一張以前鄭熹寫過的,将上面的日期給改了,讓項安帶人:“拿我的帖子,去慈惠庵請尼師過來一趟。”
“是。”
“要用什麼藥,隻管從家裡取。”因花姐的關系,祝纓平日裡也會留意收集一些藥材,家裡治個發燒、風寒應該是夠用的。
項安匆匆離去,祝纓對蘇佳茗道:“天冷夜深,你也在家裡住下吧,胡娘子,你安排她一下。”
說完,她又匆匆地換了一身衣服,往書房走去。
書房裡,範、張二人坐得不太安心,祝煉道:“老師讓二位在書房裡等候,就不會與二位生份。莫慌。”
範、張二人勉強笑笑,心裡仍是起伏不定。
祝纓進來之後,二人又嚯地起身,大聲說:“拜見大人!”好險沒把“刺史”、“使君”字樣給說出來。
祝纓道:“坐。吃過晚飯了嗎?”
項樂道:“他們下午就到了,用了些點心。”
“哦,那一會兒一道用個飯。”
兩人又要道謝。祝纓道:“好好坐下說話,你們兩個不是沉不住氣的人,怎麼一驚一乍的?這是受了什麼驚吓麼?”
兩人又是一番表白,内心十分之感戴:“晚生有今日,全賴大人提攜。以晚生之資質,入國子監尚且為難,而今又得補授掌客之職,一身前途皆是大人所賜。”
祝纓道:“嗯,把你們帶到國子監,也不能不管不問了。醜話說在前面,以前他們補官,都是先在我面前給我做許多事,看着還行才薦的他們。如今情勢,你們沒名沒份無法先進鴻胪試煉,隻好先與你們官職。你們要好好做事,哪個做不好,我饒不了他。”
二人齊齊站立,又是一番表白:“必不負大人所望,情願甘腦塗地,以報厚恩。”
祝纓道:“我不聽好話,隻看你們做得怎麼樣。今晚先住在這裡,明天一早将國子監的事處置完。二郎,給他們做新衣。你們兩個,官衣做好之前也不許出去就放了鷹,在家裡好好将這兩份背熟。”
說着,從書架上抽出兩份冊子來:“隻許在家裡看,不許帶出去!”
一份是西番的概況,一份是胡人的。
“是。”
“有住處了嗎?”
兩人忙說沒有,當年趙蘇試圖在外面租房子,最後發現不如住宿舍,放假了就寄居在舊宅。有了他蹚出來的經驗,張、範二人沒經多少波折便也不在外面租房了。如今祝纓又安排:“你們兩個也可到那裡居住。看好房子,許在不許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