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第1頁)

  “他不該在京城。”

  “流三千裡,他沒有去,潛逃回來了。謀刺陛下。”段嬰說。

  床上的人看到段嬰的時候眼睛裡閃過一絲希冀的光,聽到段嬰這麼說想了一下,仿佛想明白了什麼,獨眼瞪得很大:“你!叛徒!”他開口之後祝纓才發現,他說話漏風,牙齒可能被打落了幾顆。

  祝纓道:“按住他,不許他對段著作無禮。看好了。”

  然後請段嬰出了囚室,又示意鎖好門。出了囚室,段嬰道:“你還想問什麼?”

  祝纓道:“跟我來。”

  這一次,她把段嬰帶到了魯王的囚室。魯王倒不驚慌,大剌剌地坐着讓人給他穿靴,嫌穿得慢了,又踢了獄卒兩腳。祝纓看獄卒的袖子卷到了肘上,獄丞低聲道:“嫌咱們的人手髒,要洗幹淨了再伺候他。”

  門打開了,魯王揚着下巴輕蔑地看向門口,挑釁地看着祝纓:“拿我換來的官,你也得有命做!”

  祝纓平靜地往内走了兩步,後面段嬰進來了。

  魯王将腳放了下來,目光由輕蔑轉向了陰沉,他死死地盯着段嬰。祝纓道:“我與魯王殿下不熟,段著作看看,是他本人嗎?”

  段嬰咬咬牙,深恨祝纓狡猾:“是。”

  “安排周遊謀逆的,是他嗎?”

  “是。”

  “好。有勞了。”祝纓的口氣仍是那麼的謙和有禮,魯王怎麼也看不出來她是個主審官,而段嬰也是她手裡的囚徒。段嬰這一身,簇新合身,身上沒有一點狼狽的樣子。

  祝纓在魯王對面坐下,指着身邊的一個位子,對段嬰做了個“請”的手勢,段嬰也隻好坐下。祝纓對獄丞再做一個手勢,獄丞端上來文具,祝纓點點段嬰身前的桌面,獄丞将文具放到段嬰的面前。

  祝纓對魯王道:“您還沒有被定罪,我也不是審問您,我在請教您,您有什麼話要說的,都盡可以說,可以嗎?”

  魯王盯着段嬰,祝纓立起手掌往文具上一懸,對段嬰道:“段著作,記。”

  段嬰深吸一口氣,打開硯蓋,拿起筆來。

  魯王氣瘋了,捶着坐椅的扶手,大罵:“段嬰!你這個狗東西!你豬狗不如!”

  祝纓道:“要我換個人來記嗎?”

  魯王切齒冷哼:“不用!你要聊什麼?聊他與我喝了血酒在盟書上簽字畫押,還是他賣主求榮?段嬰,你怎麼不寫了?寫啊!”他忽略了祝纓一個勁兒地沖段嬰去,段嬰的手微微顫抖,魯王又是一陣冷笑。

  段嬰提着筆,對魯王、也是對自己說:“我揭發有功。”

  魯王大罵:“無恥!你們就信這樣的小人的話嗎?”

  他将頭轉了個向去問祝纓,卻見祝纓一臉的失望,魯王道:“你那是什麼樣子?”

  “他是朝廷命官,誰是他的‘主’?您嗎?那可不是啊。”祝纓不疾不徐地說。

  魯王更氣,将祝纓也給罵了進去:“蠢貨!”

  眼見問話是問不下去了,祝纓道:“冬季幹燥,您許是上火了。咱們以後再聊吧,一會兒讓他們給您上點茶,去去火。”

  她率先起身,獄丞收了紙筆,祝纓拎起記錄看了一眼,對段嬰做了個“請”的手勢,與他一同出了魯王的囚室,将他又“請”回了牢房。關門前,祝纓道:“段著作一會兒要是想起來什麼,可以叫人,我讓他們都給記下來。”

  段嬰問道:“你要公報私仇嗎?”

  “啊?我沒有私仇,要不您提醒一下?”

  段嬰一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