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纓匆匆離開戶部,再去大理寺,将戶部的回丞往祁泰胸前一拍:“去領款去!”
大理寺人人高興,林贊道:“且慢,大人,請上坐。”
“?”
林贊看到了祝纓的紫袍,道:“還沒有向大人好好道一聲賀呢。”他一句話,官吏們都忙起來,排好了隊道賀。
祝纓也向他們道謝,道:“我不說虛的,以後,大家好好相處。現在,咱們幹活。”
“好!”
祝纓道:“少卿、老左,陛下又催了,咱們還得去那邊兒接着問。”
他們三人先去看魯王的妻舅,不用祝纓開口,左丞就先說了:“先到先得,段嬰先開了口,他的樣子你也看到了,你呢?說話前先想清楚,負隅頑抗,隻能多受皮肉之苦。周遊我都不審,他領兵犯禁,罪名已定,你猜,他會不會臨死之前多攀咬幾個人?”
這妻舅将臉歪到了一邊,不搭理左丞。他并沒有想好要不要招供,身上、臉上還在疼,打,他是不想再挨了的。但就這麼慫了,心裡又過意不去。
祝纓道:“血酒喝着,味兒怎麼樣?簽字畫押把自己押給魯王,你用的哪隻手?大理寺是講道理、講證據的地方,你為官多年,上過的奏本、簽過的公文不計其數,隻要筆迹合上了,就能定案。告訴我,你是怎麼想的,不參與,你妹子一離婚,你家裡什麼事都沒有。一參與,你與魯王的關系這麼近,不把你算個主謀我都覺得小瞧了你。”
“我八四主謀。”
“那誰是。”
沉默。祝纓笑笑:“剛才那一句記上,行了,咱們走。”
“汪福。”
祝纓和藹地看着這個人:“給他點水,扶起來,讓他慢慢說。哎,你能寫字嗎?給他筆,讓他寫。”
等寫好了交上來,祝纓才發現他寫的是魯王的謀主是魯王傅!魯王傅名叫聞祎,先帝舊臣,系出名門,文臣出身,之前與祝纓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雖然他們也是同朝為官。
祝纓道:“記下來,讓他畫押。走。”
三人再次到了魯王的囚室裡,門一打開,正在踱步的魯王不耐煩地道:“你們煩不煩?”他提起桌上的錫壺,準備拿它連同裡面裝的熱茶一起熱情地迎接段嬰。
一進來三個人,魯王與林贊打了個照面:“你也來了?段嬰呢?”
祝纓搶先擡起手,将手中的紙給魯王看了:“您認得這個筆迹嗎?”
妻舅的字,怎麼不認得?
魯王切齒道:“他也叛主嗎?”問完,又住了口,低聲道,“是聞師傅教我的。”
說完這句話,他忽然慢得輕松了起來,說:“是他教的。”
祝纓看了一眼文吏,文吏忙又記了下來,記完了,祝纓對魯王道:“我現在隻是同您聊天兒,您看,大理寺是個講道理、講證據的地方,是我拿證據把您給釘死了,還是您自己說?我不熬您,我自己會查。恕我直言,您用的這些人,啧,都不那麼可靠。我下回再進來,不定就帶回什麼消息了。”
她說着,又抖了抖手裡寫了聞祎名字的那張紙。
魯王低頭想了一下,問道:“我會像當年安王那樣的下場嗎?”
祝纓道:“那要看您接下來是不是像安王那樣負隅頑抗了,多拖一分,就嚴重一分。”
趙王這個人,他就不是一個嚴酷的人。魯王道:“好吧。你想要我說什麼?”
“盟書在哪裡?别誤會,不是詐您,隻要有這個東西,一寸一寸地搜,總能搜出來的。隻是那樣未免要驚動府裡,不太像話。”
魯王道:“在我卧房妝台上,有個匣子,鎖在裡面了。”
“好,我去取。您昨天晚上吃得還順口嗎?我才回大理寺,也不知道廚子的手藝現在怎麼樣了,如有不足,還請見諒。您在這兒,入口的東西第一是要安全,外面進來的,不敢拿來給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