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纓隻好又去了他囚室,與他再“聊一聊”。
魯王還沒平複過來,看到祝纓就覺得她之前是騙自己招供,她是皇帝父子的走狗。撲上去就對祝纓揮拳,祝纓一偏頭讓開了他的拳鋒,旋即一拳捶在他的胃上,魯王一聲哀嚎,抱着肚子蹲了下去,不發狂了。官吏們看呆了,須臾,又覺得暢快。
祝纓垂眼看着他,道:“大理寺不用刑,這一下是我自己的,你可向任何人告狀。你與周遊闖宮的時候,先帝還沒駕崩,你就算成了,也是寇。聞祎沒給你講過齊太史嗎?”
她扭頭走到囚室門口,對林贊道:“你知道齊太史的典故吧?”
“是。”
“給他講!”祝纓說,“不許再動他一個指頭,郎中呢?給他瞧瞧。瞧完了,拿軟繩給他捆床上。還有口供麼?都給我拿過去。”
她一面核着各州縣報上來需要複核的案件,一面處理魯王案件。細節一點一點的浮了出來,其中一份口供很有意思。
上面寫着魯王府收買刺客所做的事,為了養出“死士”,魯王也是下了血本了,給錢、給地、給房子、給女人!如花似玉的侍婢,隻要這些無賴刺客看上的,魯王擡手就送了,還附點兒嫁妝。又許了事成之後的好處,不外是子女金帛。
怪不得呢,就說以魯王這德性,怎麼會有這麼頑強的刺客。這也是“食君之祿、擔君之憂”了。
一拳打少了,祝纓想。
她叫來左丞:“老左,這個人你親自審,要他把所有刺客的名字、籍貫、住址都報上來!不論死活!這樣的大事,他能不有點兒後手?”
左丞道:“是。”
她要親自抄了他們的家!
……
祝纓打算拿到名單之後,與京兆府協調去拿人。
今晚,她終于能夠回家好好睡一覺了。
祝纓回到家裡,卻發現還是不能休息——家裡來客人了!
如今祝纓也算是熱竈了,門上收了許多的拜帖,但是由于她不時要住在大理寺裡督促辦案,門房上倒還沒有人蹲守。
祝青君迎了上來,說:“大人,陳郎君和他爹來了!阿煉和林風在陪着。”
祝纓來不及換衣服,先到堂上見陳萌。
陳萌也是從靈前回來的,他一直派人看着,見祝纓終于回家了,帶着兒子就過來緻謝。
祝纓奇道:“謝我?”
陳放道:“那日,叔父與我說話,陛下就問我出身,知道阿爹還在京中,就讓阿爹先不要離開。”
“那也是你家的運氣到了。”
陳萌道:“話不是這麼講的,禦前多句話,不容易。又是新君,摸不着脾氣。”
“陛下寬仁。”
陳萌道:“政事堂與我聊過了,調我為太仆。就這兩天的事了。”
“恭喜。”
“多謝。”
太仆為什麼會空出來呢?因為原太仆被抓了。原太仆是誰呢?
段琳。看來他是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