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這兒,南方州就得把她要的糧給送過來,數目不準的,得自己過來跟她解釋。
這個事做得就非常順利。
另一個則是鄭侯的需求,到了冬天,轉運軍需果然需要地方上的協助。鄭侯派了人親随陪同一個偏将過來見祝纓,錢糧沒跟祝纓要,但是要些人手,幫着運輸。人正在驿館裡住着,立等着就要回信的。
金良在一旁低聲道:“我同他們打聽過了,君侯那裡才勝了一場。如今是為防胡人反撲。”
祝纓道:“那是好事,先拔兩千人,接下來恐怕還會有。”
金良道:“隻要補給能跟得上仗就好打了。”
祝纓道:“祝文,去把包主簿請過來。”
祝文撩開門上挂的厚簾子,一縷寒風溜了進來,火盆裡的熱氣仿佛也晃了一下。須臾,熱氣又晃了第二次,包主簿跟着祝文進來了。
包宜嘉三十八歲,可謂北地一位賢達。年輕時以貢士的身份到京城走了一遭,補了個外地的小官。沒幹幾年父親死了,就回來丁憂,出了孝還沒排上個新官職,就一直賦閑在家。直到祝纓來了,在北地一通撈,袁刺史把他給送了過來。祝纓給了他一個行轅的主簿先幹着。
包宜嘉對祝纓是很禮貌的:“大人。”
祝纓道:“來,有件事,我想必得你去做才好。”
包宜嘉問道:“不知是什麼事?”
祝纓道:“現要拔兩千人給大軍運輸草料,天寒地凍的,一不小心人就沒了,得有人跟着管。正好,姚景夏鬧着要投軍,讓他與你一同到軍前,你們彼此也能有個照應。咱們是去幫忙的,能幫的一定幫到底。然而軍中習氣,多少帶點兒暴脾氣,也不能叫百姓受氣。”
包宜嘉領了個大活,心頭一喜,道:“下官省得。隻是兩千人,下官怕不能勝任。”
祝纓道:“是謙虛還是心虛?”金良在一旁咳嗽了一聲。
包宜嘉臉上脹紅了一下,道:“謙虛。”
“嗯,行,在我面前謙虛一回就成了,以後咱們都說實話。我看你能成,你不成也得成。”說着,給了包宜嘉一份文書,另給了他一封信,讓他面呈鄭侯。
祝纓道:“這些北地子弟裡,你可再擇十人與你同行。”
包宜嘉舒了口氣,道:“是!”
祝纓又說:“到了軍前,不要生事也不要怕事。自己處置不了的,也不要硬頂着吃虧,派人回來報個信,我去交涉。”
包宜嘉道:“必不辱命!”
祝纓道:“不要這麼闆着臉,我上個月就讓他們準備冬衣了,你帶攜兩千套冬衣去,交給鄭侯。就說,如今北地的日子也緊,隻湊出這些來,請鄭侯不要嫌棄。”
包宜嘉微張了口,這事他是不知道的。
祝纓笑道:“讓人對你們好一些,空着手去可不行。”
包宜嘉低頭彎腰:“是。”
“你們明天就動身。”
“是。”
包宜嘉也風風火火地走了,金良道:“用他?不是地方上的官員麼?”金良知道軍中的許多事兒,地方上征發的民伕,一般都是地方上征了人,由當地的某一官員帶人過去,同時管理。
“他與普通的北地子弟不同,那些毛孩子都沒有出仕過,他是官員,有經驗。他又是北地人,一定很關心自己的故鄉。再說了,地方上的人也得用人啊!”祝纓說。
金良道:“那您弄那些子弟,派下去不就得了?”
祝纓笑道:“哪有那麼便宜的?他們得先給我把活兒扛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