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得是親切。
冼敬還是沒走開,太子又與衆人攀談幾句,說祝纓:“我料你必在這裡。”
他與在場的一堆官員分别聊了幾句,冷雲聽他與人聊天,對沈瑛說的話尤其的多。跟别人說個三、兩句即止,與沈瑛卻說了不少,除了場面話,還問及了沈瑛的妻子來沒來。
沈瑛道:“内子在陳夫人處吃酒。”
太子又問:“如今天寒,夫人的風痹好些了麼?”
沈瑛道:“這幾日覺得輕了些,才得出門的。”
太子順口道:“可要好生休息。”
“是。”
陳放匆匆從後面趕了過來拜見,太子對他尤其的熱情,拉着他的手說:“終于成家啦!”
陳放的臉上不由自主地傻笑,太子看了直搖頭。太子又送他雙魚佩,祝他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陳放不好意思地“嘿嘿”,平日挺機靈的一個人,這會兒顯得憨厚了起來。
太子也不在陳府久留,坐了一會兒便走,将場面留給主人家。
冷雲心下詫異,好奇心起,顧不得劉松年還在,一等太子離開就蹿到了祝纓身邊,頂着劉松年的斜眼,問祝纓:“哎,太子殿下怎麼問起沈瑛家娘子了?沒聽說過還有這個事兒啊,你知道原委麼?”
祝纓道:“我不打聽他家的事兒。”
冷雲念叨着:“太奇怪了。”
劉松年咳嗽一聲,冷雲抖了一下,跑掉了。
…………
沈瑛蒙太子多問了幾句,心情一直不錯。到了天黑宴散,他與妻子回家,路上不好說話,回到府裡他就問妻子:“殿下如何問起你來?”
沈夫人頗驚,旋即驚喜道:“難道是阿歸?”
“嗯?阿歸怎麼了?嗯?!”沈瑛也想起來了,他問,“她竟真的入了東宮了麼?”
之前,沈夫人好像提過,幫娘家侄女進宮。那還是皇後給齊王選妃的時候,捎帶手給東宮添了幾個人。
沈夫人的娘家嚴氏,早年間也是官宦人家出身,雖非名門旺族,但也衣食無憂。但是到了沈夫人父親的時候,犯法被問罪,一口氣流出兩千裡,與當時也判了流放的沈家流放到一個地方。
後來,沈家先回來,沈夫人日日鬧着沈瑛,讓他設法把娘家人也給撈回來,沈瑛總是不肯。幸而遇到大赦,但家底兒也沒了,隻得到京城來投靠沈夫人。
嚴家的女兒小名叫阿歸,是個聰明人,抓着了機會救了姑母,沈夫人用了錢,賄賂了宦官,将阿歸塞進了名單裡。她的祖父、曾祖都是官員,父親雖然不是,但也不是什麼大毛病,履曆看起來沒有問題。怎麼也算是個官員家的女兒。
隻可惜一入宮門深似海,進了宮就失去了音信。宮中的事情實在不好打探,誰都想知道宮裡發生了什麼,宮裡絕不希望有人窺探、防範也嚴。沈瑛雖然每天都在皇城裡,但是一介外官,讓他打聽宮女,他是不幹,也幹不了的。
沒了阿歸,嚴家少了一個能幹的人,事事比之前糟心,沈夫人的兄嫂不免要多打擾妹子。沈夫人為此沒少被沈瑛斥責,沈夫人這些日子以來,心裡也後悔得緊。
尤其是太子的次子又降生了,太子又生了一個兒子,這算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兒,沒有頭生子那麼重要,但也沒藏着掖着。孩子的生母,隐約傳出來是位名門之後,仿佛姓趙,但是據沈夫人與命婦們的消息,這位趙娘子雖生了兒子,卻也與先前産子的宮人一樣,都還沒有給一個正式的位份。
生了兒子的都這樣了,自家侄女……
沈夫人是真的後悔了,阿歸聰明又善解人意,會說話,肯做事。如果在外面,自己也能省不少心。
沈夫人每每上香時,求完自家富貴,也會給侄女再添一句平安。因是借了她的手把人送進宮的,阿歸就成了她的一塊心病。
一聽到與東宮有關,她就會不由自主地想到阿歸。弄得丈夫、兒子都說:“你這是魔怔了!太子多少事、東宮多少人,豈能聽到一件就與阿歸有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