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纓道:“哎喲,吃了嗎?”
“氣飽了。”陳萌說。
随從們将殘肴撤去,給陳萌上了茶果,祝纓與他對坐,問道:“怎麼了?”
陳萌認真地看向祝纓,道:“我現在與你說正事,朝上兩黨相争,你是怎麼想的?我是不想理會他們。”
祝纓又問了一遍:“怎麼了?”
陳萌深吸一口氣,把這幾天的事情統統說了出來。
祝纓道:“我聽說了一點兒,安仁那事,是真的,正想着如何告訴你呢。這事确實為難。我得慶幸,現在我已經不在大理寺了,否則遇到這樣的事情我也是兩難的。怕倒是不怕,是有些難。你與我不同,你又不欠他們的。”
“你也不欠他們的!鄭熹也沒為你做多少事!這些年你還他的也足夠了。王相公關愛過你,那是王相公的恩情,你也還了,再過意不去,就關照他的子孫。與旁人也沒有幹系。”陳萌認真地說。
祝纓道:“你是想?”
“老子行得端坐得正,咱們是朝廷大臣,竟然要給别人做打手了嗎?你與鄭七難決絕,不過他那個人識趣,比餘清泉強百倍。你也不須負他!
至于其他,何必沾染?以你我今日之勢,自保是綽綽有餘的。
你唯一的短處是出身,那個事兒,他鄭七難道沒責任?你若是大理寺評事,出身夠把你打回原形。你已是戶部尚書,陛下第一個不會放你走!”
祝纓道:“你我?”
陳萌昂然道:“你我還怕他們不成?别把我逼急了!”
祝纓道:“好!”
“哼!以你的出身,做到尚書可是憑功勞、憑本事比他們強得來的,我是丞相子……哎?你答應了?”
祝纓道:“我說,好。”
陳萌呆呆地看了她一陣,忽然道:“好!咱們去找施相公。”
祝纓道:“我去不合适。我與鄭相公的淵源,不适合去遊說别人。你隻管去,我的心意是不變的。”
陳萌道:“是我疏忽了,我去就好。”
他連夜去拜見了施鲲,施鲲正準備睡下,施季行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先出來見他,詢問什麼事。
陳萌笑道:“突然想老世叔了。”
施鲲披着衣服,被長子扶出來,問道:“出什麼事了麼?”他心裡已經将所有大事都轉了一遍,最大的事,難道是皇帝暴斃?他有點緊張。
陳萌道:“是有一樁案子。”
他将與祝纓說的話又簡單地說了一遍,最後說:“您看呢?”
施鲲道:“黨争不是好事,但你們想袖手旁觀恐怕不可能,從來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
施季行小聲道:“便是不能共處?”
“那更糟!”施鲲嚴肅地說,“不怕有不同,就怕勢均力敵争鬥不休,菁才耗盡!王公的想法是為天下,但是做事的人不行,必是會敗的。他盡力了,學生、學生的學生,他栽培新秀,是那些人辜負了他,想要天下都是像他那樣的人,能幹,又不辜負他,是不可能的。鄭七麼……國事至此,還想如舊也是不可能的,他那裡,能成事的更少!做壞事的倒是一堆。”
陳萌驚呆了:“難道要幫哪一個?”難道我做錯了?我錯了,三郎也能跟着錯?不應該啊!陳萌的心思飛轉。
施鲲道:“幫什麼?”
“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