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這天晚上,祝纓又派了蘇喆往鄭熹府上去了一趟。
鄭熹戴頂鬥笠,在家中池塘邊釣魚,就在水邊的涼亭裡接見了蘇喆。蘇喆好奇地看着鄭熹這個不倫不類的打扮,說漁夫,又太富貴了些,說丞相,那鬥笠又不太搭。
鄭熹對小姑娘還是比較寬容的,笑問道:“這樣的天氣,你阿翁怎麼讓你跑這一趟了?”
“阿翁說,這樣不打眼。”
“哦?那是有大事了?”鄭熹指了指對面的座位,讓蘇喆坐。
蘇喆坐了過去,道:“溫将軍要回來了,今天陛下問起了。阿翁說,相公必有安排,不過多費一句口舌,練一練我的腿腳——陛下好像變了個人似的,很看重自身安危,或許不太樂見禁軍與旁的大臣走得太近。要是溫将軍還不避諱一下,興許這支兵馬也要不歸他了。請您忍耐一時,溫将軍那裡,也請您提前囑咐一句才好。您說過的,斂翼待時。”
她留意看着鄭熹的神色,卻失望地發現,從鄭熹的臉上竟看不出什麼端倪來,隻得怏怏地低頭喝茶。
鄭熹從容地道:“回去告訴你阿翁,我也是這麼想的。”
蘇喆嗆了一下,放下茶杯:“是。”
鄭熹笑道:“莫急,慢慢吃完茶果再走。皇帝也不差餓兵的,何況于我?”
“哎。”蘇喆甜甜地笑了。
……——
溫嶽抵京的時候天氣仍然帶着夏季的餘熱,他不是一個人來的,他還帶着北地招募的子弟。
抵京前一天,信使便到了營前:“大娘子聽說将軍回來了,派人來送些換洗的衣衫好穿了面聖。”
溫嶽假意責怪幾句:“婦道人家,就是事多。”
将人叫了來一看,來的也确實是他府裡的人,溫嶽不以為意,不想來人卻對他說:“娘子說,有幾句私房話要囑咐。”說着,對他頻使眼色。
溫嶽這才單獨見了他,兩一番耳語,溫嶽大聲道:“我是領兵,軍中不得留有女子,哪裡來的外室?”
聽得帳外的人會心一笑。
很快,他們就到了城郊,祝纓帶着項樂等人出來見他。見到祝纓之後溫嶽有些激動,比他更激動的是他身後的北地子弟。
他們見到祝纓之後都不不由自主的行禮:“節帥!”
祝纓也含笑對他們點頭緻意,對溫嶽道:“你們的營房另有安排,這裡有我,你先去面聖吧,等你回來,包管已經安排好了。”
溫嶽聞言,道:“好。”
便頭也不回地走了,他的手下也都不以為奇。
祝纓親自為他們挑選了營房,帶他們去安頓。
兵士們句句都是“節帥”,祝纓道:“哎,現在可不是節度使啦,已經解職了。如今是溫将軍帶你們,不過,要是糧草後勤之類有什麼難處,還是可以來找我的。”
彼此又認了一回,祝纓先與他們辦交割,頭一遭的交割是她親自盯的:“北地飲食與京城有些不同,按你們的習慣調撥的。”
“哎。”無論校尉還是小兵,聲音都帶着感動。
祝纓與他們清點一番,然後說:“項樂。”
項樂也正式地站了出來,祝纓道:“以後,就照這樣給他們調撥。好了,你再與他們走一遍,熟悉一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