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蘇補充道:“因他是南人,所以多看顧一二。曾見過,但也不見特别精明。尋常普通一官員。”
祝纓這才說了蔡義真的事情,然後讓蘇喆介紹。蘇喆道:“去會館看了,是他家娘子的一個心腹婆子來的,說是受了冤屈。我仔細問了,是他沒争過人。手沒别人黑,勁兒沒别人大。看她的樣子,好像有所隐瞞,我明天再去找她仔細問問。”
趙蘇歎道:“這些人,怎麼能與義父親自帶出來的人相比呢?可是要用人,就難免良莠不齊。”
趙振道:“這卓珏也是,好沒計較,怎麼能不先問一問呢?他就光顧着‘同鄉’,一聽‘南人’必要引為助力。”
趙蘇又小心地說:“可是,也不能全管不管,多少南人都看着呢。義父?”
祝纓對蘇喆道:“明天你繼續去會館。”
“是。”
祝纓對趙振說:“卓珏也不是全沒道理,同鄉互助,本是常見。南人仕途本就比别處坎坷一些,也不怪他上心。隻是一件事做得久了,就容易化繁瑣為簡,不講究。這是大忌。你們都要引以為戒,他那裡,我來講,你們自己也要警醒。”
“是。”
祝纓又說起了冼敬:“以前多好的一個人呐,如今成什麼樣子了?我可不想當冼敬。你們也不要做冼敬,最終為人挾裹,也不知道是在做丞相還是在服苦役。”
二人悚然稱是。
祝纓道:“話說回來,并不是要摒棄南士,而是要先發現隐患,要有‘家法’,明白麼?”
“是。”
祝纓微笑:“很好。”
眼下她自己也算是有了一夥小小的“南黨”,随着人數越來越多、攤子越來越大,也需要有一個“規範”來約束一下所有人了。她是他們的領頭人,對他們算有“知遇之恩”“提攜之恩”,他們也聚攏在她的身邊,輕易不能背叛她。
然後呢?
到後來再攏這一批人的時候,她是有意把标準放得寬了一點的。即,這些人可以有這樣或者那樣的毛病。有缺點,才會有需求,需求庇護。同時也是不得不如此,自己又不是管着吏部的,沒辦法細考察。
蘿蔔快了不洗泥。
她以前也沒有攏過這麼大一批“黨羽”,不得不走一步看三步,慢慢地調整。
蔡義真的事情給她提了個醒,南士願意投奔她,不代表這些人品德一定很高尚的。整個朝廷裡,絕大部分都是普通人,遇到了誘惑,踩過線是很平常的事情,人性是經不起考驗的。他們奔她未嘗沒有利益的考量。
重利,就容易不講義。
之前讓趙蘇摸一摸南士們的底,主要是能力、政績,而卓珏則是把“南士互助”寫在了臉上。
現在,祝纓要重新調整一下布局。
她需要一批“信得過”的人,對“黨羽”進行一個“監督”。趙蘇、趙振、蘇喆,都是這她選中的人。
趙蘇主要管摸查各人的能力,趙振、蘇喆則是要留意品德、不法之事。
蘇喆問道:“那,卓郎君呢?”
祝纓道:“他還幹他該幹的事,又不是不管南士了。”
三人也都放下心來,笑道:“他幹這個就不錯,隻是确實‘化繁為簡’得有些過了。小心些,還是不錯的。”
…………
次日休沐日,祝纓帶着路丹青等人去挑馬,又讓卓珏作陪。
卓珏這幾日也正着急,不知道祝纓是個什麼意思,看着路丹青試馬,說了一句:“那馬有些高了,她須換個矮些的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