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丹青嘀咕道:“怎麼京城的兔子也比山裡的狡猾呢?”
虧得李大娘沒指望她們能夠解決府裡的晚飯,早早買了雞鴨菜蔬,整治了一頓豐盛的晚餐。郎睿發狠道:“明天我還出去,我隻是不熟練!等我熟了,一定大有收獲!”
祝纓笑道:“打獵也不能耽誤了功課。”
如意算盤被戳破,郎睿縮成了個球,蘇喆無情地嘲笑着他。
第二天,路丹青等人卻沒有被關在府中,祝晴天帶着他們在京城熟悉風土人情。路過集市,郎睿忍不住買了一籠兔子回家,說是要給府裡加餐。回家又惹得李大娘發笑,也收下了他的兔子,下了重料去烹制兔肉。
晚飯時,金羽笑着說了兔子是郎睿買的,郎睿不服氣地道:“甭管是買的還是打的,總是讓家裡吃到了!”
一群小鬼吵了起來活像将整個集市的雞鴨鵝都搬到了家裡來。
熱鬧的晚飯之後,祝晴天求見祝纓。
祝纓心道:姚臻才接手京兆多久呀?這就又有事情了?
她對祝文道:“帶到書房裡來吧。”
祝文出去一會兒,将人領到了書房。祝纓看祝晴天的樣子,不像是遇到極驚惶的事情,便等她先開口。
祝晴天一抱拳,道:“大人,今天與郎君、娘子們出門,聽到了一件怪事,我常得有些怪。”
“哦?什麼事?”
“一個國子監的學生吊死了。想不開自裁的人也不少,冬天凍餓而死的也不少。這本不是什麼驚人的事情,您又給國子監撥了錢糧,據我所知,學生有事,國子監也會關照一二
。照說,連他一口棺材國子監都能撥給他的,斷不至于有現在這樣的議論。”
“什麼議論?”
“說是,死得冤。我讓他們打聽了,說是是國子監裡受了氣想不開就自·殺了的,沒人害他。可是議論的人很多,尤其是書生們,聽說,他們在靈前還打了起來。”
祝纓道:“很好,明天繼續打探。”
“是。”
國子監死個把學生,也不是什麼大事,學生打個群架,也不算大事。這年月,無論是什麼年齡的人,死亡都不是罕見的事情。國子監是楊靜的地盤,出了事,也是楊靜第一時間處理。萬一這事沒下文了,她再管這個閑事也不遲。
相較之下,祝晴天遇事敏銳肯去打探消息,才是更讓祝纓高興的事。
次日,她也沒追問這個事,祝晴天依舊去打探消息。祝家的人與祝纓有一個共同的毛病:不太了解文人。祝府随從的識字率可能是京城最高的,但是都不夠“雅”,不夠了解仕林。
祝晴天手下的無賴多,無賴們就更沒什麼墨水了。
連着三天,也隻聽說學生們起了争執,是因為學問的流派問題,再深入了解,祝晴天也有些搞不太懂。事情不大,祝纓也不催她。
便在此時,霍昱上表,彈劾了楊靜和姚臻!
他這一次卻是沒有将奏本遞上去由上司篩選之後奏給皇帝,而是自己直接在朝上奏上,所以政事堂裡沒一個知道他又要鬧這個幺蛾子。他的上司禦史大夫也是一臉頭痛地看着他——上司也不知道。
各色目光之中,霍昱不為所動:“逼死學生,京兆竟也無動于衷。”
……——
祝纓驚訝地看着霍昱,心中充滿疑惑:這是要幹什麼?
霍昱與冼敬有些疏遠,這事兒祝纓是知道的,但是楊靜一門心思的教學生,跟黨争又有什麼關系?楊靜與冼敬也不親近啊!國子監學生出了事,總要給楊靜時間去查明原因、善後。這麼着急歸因楊靜,是什麼意思?
楊靜這個人,也不結黨,也不就朝政發表太多的議論,說得最多的事情就是跟戶部要錢。自打祝纓自覺給錢之後,他連這個事兒都很少在朝上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