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第5頁)

  蘇喆聽霍昱細數她家的事,算出來蘇飛虎是嫡長子,人還活着,還有好幾個兒子,哪怕蘇鳴鸾暫代了,終究得回到蘇飛虎一脈手裡。漸漸将前因後果給串了起來。怪不得王鴻胪要到家裡來,怪不得這幾天阿翁總是把他們叫到一處,怪不得要對表弟蘇晟說做官的話,怪不得昨天有那樣的叮囑!

  蘇喆的頭頸越來越紅,将手中的笏闆握得死緊。趙蘇也忍住了,還抽空看林風,怕他暴起。

  王叔亮擔心地看着祝纓,祝纓倒不慌:“此事早有定論,二十年前,蘇鳴鸾的父親在世的時候上表,當時朝廷準了的。”

  王叔亮也為她添了一句:“确有此事,鴻胪寺有舊檔,霍中丞調閱過的。”

  “此一時彼一時!”霍昱道。

  祝纓道:“怎麼能夠不講信用呢?他們已經是陛下的臣子了,對自己人和對外人,就不能用同樣的辦法。聽說,古之賢者,哪怕對敵人也以真誠相待,如今對自己人倒使起詐力來了!讓四夷怎麼看?

  中丞,不要做小人。”

  讀書人罵人,起手式就是君子小人,霍昱聽不得别人說他是“小人”。他的經義比祝纓強太多,扣着禮法講,誰也講不過他。

  祝纓也不與他辯經,隻繞着“信”這一條,認為霍昱就是無理取鬧。又細數霍昱這些天幹的事:“自冼相公往下,楊祭酒、我、乃至外藩你都不放過,攻讦大臣、攪亂朝綱,隻為邀名。貪名比貪利更貪!真是個巨貪!好大一個攪屎棍!”

  霍昱怒道:“你粗鄙!”

  他有些被說中心事的隐怒!此前,他從未覺得自己是邀名,冼敬不夠純粹,不夠君子,他指出來了,有什麼錯?學生難道沒有受到楊靜的逼迫?女子怎麼能夠襲爵繼承家業?

  哪一條說錯了呢?

  但是祝纓的話說出來,他的心裡不自覺地就憤怒!

  在這幾件事中,他确實收獲了名望與仕林的稱贊、追捧。

  不用他說話,已有人站出來幫腔了:“尚書身為大臣,如何避重就輕?不答中丞之問?”

  祝纓沒理他,隻一味逼問霍昱:“你是何居心?”

  霍昱道:“我不過是為了維護禮義綱常!怎麼能為了你一時權宜之計,壞了禮法制度?”

  “怎麼不能?我的權宜之計免了朝廷征兵征讨,消耗财富。梧州羁縻,也是陛下之臣,也納糧納賦。壞什麼事兒了?

  這麼好研究禮儀,皓首窮經,還做什麼官?為官做宰,是要為民請命的,一點正事不做,不如辭官歸去,你想怎麼議論禮儀就怎麼議論,天下百姓是要吃飯的!朝廷官員,是要靠百姓的賦稅發俸祿的,不是靠你一張嘴,清談誤國。”

  這回連冼敬都點頭了,當年蘇鳴鸾的事兒他是經曆過的,有點懷念,又有些唏噓。鄭熹、陳萌更是要為祝纓說話了,陳萌道:“南方安定,為何要旁生枝節?”

  鄭熹更是說:“自己,如此邀名,實不可取。”

  越是這樣,霍昱越是不能退,仍然堅持已見,他跪地叩頭,腦門在地上碰得烏青。

  蘇喆等人被祝纓禁止出頭,越逼,幫霍昱的人就越急,反而往前站了出來。

  他們的品級都不算高,皆是着紅衣,這幾句話的功夫,又站出來兩個。七嘴八舌:“相公作誅心之語!所疑沒有證據。中丞所言,事事有因。”

  祝纓将牙笏插到腰帶上,打開了腰間挂的笏囊,抽出了竹笏,提着竹笏往下走去。幾個紅袍子都站在霍昱身後壯聲勢,祝纓不再廢話,掄圓了胳膊,一闆子下去,抽歪了其中一個的臉,将他的牙齒也抽出兩顆來。

  轟!

  整個朝堂都震驚了!幾年了,又見着當朝打人了!

  祝纓沒給他們反應的機會,正反手一闆子一個,“啪啪啪”三下,抽歪了三個人。這是毆鬥的竅門,一上來一定要下狠手,打頭,把腦袋打懵,這人接下來十成力就使不出三成來。否則被人圍毆,就是雙拳難敵四手。

  霍昱在地上也跪不住了,往一旁一歪,連滾帶爬地爬出三步再爬起來,指着祝纓:“你!”

  祝纓又是一闆子抽過去!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