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府裡出來一群人,趁着除夕最後的半天,跑出去采購。
祝纓則被蘇喆、路丹青等人拉到鏡前比劃,蘇喆老氣橫秋地說:“幸虧裁了新衣,過年不穿新衣,不像話!”
雖然閉門思過,全府上下的衣服還是都裁了新的,尤其是祝纓的。之前的衣服上沾了血,洗過之後就顯得顔色不那麼新了。本來以為沒那麼早能回去,祝纓嫌麻煩沒想弄,在蘇喆等人的堅持之下才做了,現在終于派上用場了。
蘇喆、路丹青、胡師姐乃至祝銀等人将祝纓團團圍住,将各種佩飾在她身遭比劃:“這樣好看!”“不不不,這個顔色與紫色不搭,換那一個。京城配色與咱們家裡不一樣。”“那個金刀小了,換大的那個。”“在長就帶不進宮了。”
祝纓站了一會兒,看她們還是弄個沒完,隻好說:“你們慢慢商議。”
說着,走到一邊,蘇喆在身後喊:“您走了,我們怎麼打扮您呀?”
祝纓打開笏囊,抽出裡面三片笏闆來:“随便都行,哎,這個髒了,有新的麼?”
祝銀忙說:“有的!”
笏囊髒了之後祝纓就沒再上朝,這東西就順手放在一邊,也沒管它,現在不好再帶出去了。祝銀去找新的笏囊,祝纓看盆裡有水,将染了血的竹闆往裡一泡,洗刷起來。沒洗掉。
祝銀取了新的笏囊來,見狀詢問道:“笏闆咱們多得是,要不,我再找新的去?”
“拿三片來吧,這兩個也沾上了。”
胡師姐道:“我去拿!”
祝纓就不管這個了,再去檢查牙笏。蘇喆趁她一個沒留神,把舊竹笏給偷偷揣到了自己的袖子裡。
次日,哼哈二将伴着祝纓去宮裡。
一路上,許多人認出了祝纓,有眼含隐怒避到一邊的,也有面帶親近的,更有笑着招呼的,還有想湊上前來套近乎的,千姿百态。
顧同、趙蘇也看到了祝纓,兩人跑了過來:“義父老師!”趙振等人離得遠一些,聽到傳言,也在往這邊跑。
顧同、趙蘇欣喜不已:“您果然來了!”
林風将胸脯一挺:“是!陛下特意遣使者相召呢!”
祝纓心道,我過年都給皇帝上表了,還給他獻了新年賀禮呢。
嶽桓被幾個面目斯文的人簇擁着也走了過來:“子璋!”
互相一番相認,年長一點的是嶽桓的朋友一流,幾個年輕的嶽桓特意介紹:“這都是老楊的學生,去年才授官的。”
幾個年輕人眼晴中帶着情感,向祝纓作揖。祝纓道:“不錯,楊先生既然看中了你們,你們可不要辜負了他,讓人說他識人不明。”
幾人認真地答應了。
嶽桓感慨道:“你就是這樣的脾氣、這樣的臉,才生了氣,說話就又這麼和軟了,這樣太不容易立威啊!”
祝纓道:“事情過去就過去了,能治小兒夜啼也不算什麼威風。”
嶽桓才擡起手,鄭弈、鄭紳等人也過來說話,鄭弈道:“這下可好了,新年大家又能在一處熱鬧了!都别與我搶,我必要為三郎單設一日酒。”
嶽桓故作不經意地又将手收了回來,說:“莫與我搶!我先來的!”
鄭弈道:“好好好,您先。”
熱鬧在陳萌父子過來的時候稍稍冷卻了一點,丞相過來,别人都讓開了一片空地。陳萌也很高興:“太好了!我可不孤單了。”
冼敬等人沒有過去,另有一些人圍在冼敬的周圍。一個中年文士臉的官員低聲說:“霍昱雖然讨厭,蒙此大難,不免令人有兔死狐悲之感。”
另一個年輕些的說:“或許,是陛下為了保全霍昱呢?祝如此狠戾,中丞留在京城恐遭其毒手。且中丞在地方上也長于實務,有政績,出去未必是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