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倆合計合計要辦好事情還需要做什麼,趁阿翁還沒走,将要向他請示的、向他索要的等等,都攏出來,這幾天當面說了。等阿翁離京就沒有現在這麼方便了。”
趙蘇道:“不錯。”
兩人因此說開了,蘇喆又很奇怪地問了一句:“這個沈瑛,又有什麼值得關切的呢?”
趙蘇道:“聞說是以前有些淵源,早前的事兒我也不太清楚。不過,他是陳相公的舅舅,陳相公那樣一個人,竟與沈瑛如此疏離客套,想必是有原因的。”
“哦,那就盯一盯……”
兩人商量了好一陣,從小學堂裡摸出紙筆,熬夜商議出了一個粗稿來。稿子寫出來,之後,夜也深了,趙蘇在祝府住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與祝纓等人一同早朝。
郎睿幾人興奮得幾乎一夜未眠,前半夜收拾行李,行李沒收拾完被仆人催促着早睡早起。躺在床上又瞪大了眼睛瞪過了後半夜。早起吃早飯的時候才開始犯睏,一邊吃一邊打盹兒。
蘇喆等人有經驗,看着都發笑。
祝纓出門前說:“你們今天都不要出門了,且在家裡收拾行李吧。”
郎睿等人參差不齊地道:“是。”
蘇喆猜,他們在家恐怕會補眠。祝纓也明白,卻不點破,而是檢查了一遍自己的奏本之類都已帶上,這才出門。蘇喆也趁機把她與趙蘇寫的草稿拿給祝纓:“阿翁,這個……”
她想說,您今天有空的時候瞄一眼,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我改。話還沒說完,祝纓一邊往外走,一邊就手打開了,掃了一眼之後在原地站着幾眼就看完了。
蘇喆有點小緊張,祝纓将草稿合上還給了她:“‘會發生的事’與‘我所希望發生’的事情是兩回事,人在規劃應對的時候容易将這二者混淆。你現在寫的,隻是你預期會發生的事。如果有你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你有後手嗎?有膽量、有決斷、有城府嗎?知道必須忍耐什麼樣的事,遇到什麼事又必須敢果斷出手嗎?”
蘇喆道:“既然是意料不到會發生的事,又要怎麼準備呢?”
祝纓點了點她的腦門兒:“是啊,怎麼準備?”她指了指趙蘇,又點了點林風,“都好好想一想。眼光、智慧既要有天賦,也是靠磨煉,現在給你們磨煉的機會了。要是還想不出來,你們幾個就互相出題目為難一下。再想一想,應付完這些難題,還有沒有餘力。走吧,時候不早了。”
……——
早朝的時候,許多人都知道祝纓要出京的事了,竟無人站出來表示異議。
這本也沒什麼好反對的,皇帝、政事堂已經意見一緻,祝纓又有經驗,剩下的就是準備了。
祝纓昨天已經與陳、鄭、嶽等幾人勾兌過了,奏本遞上,皇帝看了一眼,道:“好像都是年輕人?”
祝纓道:“是,西陲氣候比胡地好不到哪裡去,年輕人身體好些,經得住長途跋涉,更能熬得住水土不服。”
皇帝點頭,将這份奏本交給政事堂去辦,将祝纓留下來,要再聽一聽祝纓接下來要怎麼做。這是他主政以來的第一場大仗,皇帝格外的重視,催着給祝纓上了茶果,然後才是詢問:“西陲戰事,你果然有把握麼?”
祝纓道:“沒見着之前,不好細說。如果之前所有的軍報都是事實的話,确實不難。所以臣才敢帶些年輕人,這一路上也讓他們見識見識風土人情,曆練一番,以後陛下要用的時候,也不緻于人才不湊手,現東拼西湊的不合用。”
皇帝道:“怪不得你先前說要把郎睿等人留一留。”
祝纓道:“也要看他們能練成什麼樣,無論如何,都是陛下之臣。不過,臣還有一個難題,隻有陛下能解。”
“哦?”
祝纓微笑道:“臣無私兵、無親軍,上次到北地,前有鄭侯、後有冷侯,都不用臣操心。如今,陛下是不是把您的禁軍撥給臣一點兒?臣能信任的隻有陛下,其他的,不熟啊。”
皇帝也笑道:“你節度北地的時候,難道就沒有用得趁手的了?”
“臣是文官,也不練兵,”祝纓說,“且禁軍久疏戰陣也不是好事,禁軍守衛宮禁,職責重大,也不宜貿然都換成了募兵。既不能換,時不時地就要練練本領,以免懶散懈怠。您看呢?”
“好。”
“不要膏梁纨绔,要聽管教的。年輕點兒、沒經驗無所謂,臣從頭開始調-教,新朝新氣象。經了這一陣回來,您再看,經過的與沒經過的,精氣神兒就是不一樣。”
皇帝想起了溫嶽所領的北地子弟招募來的兵馬,現在這個挑選人,等于是在禁軍範圍内的挑選招募,這讓他很是心動:“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