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第2頁)

  “哎。”

  路丹青則是借口蘇喆今晚多喝了一點,步子不太穩,要送她回房,接着就抱着枕頭要同蘇喆一起睡。蘇喆恰有許多的心裡話想同她講,也沒有拒絕。兩人頭并頭地躺在被窩裡。蘇喆不等路丹青開口,就先說:“你說,咱們的前路在哪裡?”

  路丹青家裡早有哥哥繼承,但自打她記事起就知道蘇鳴鸾的存在,想法自與别人不同。蘇鳴鸾發現了她的這一點點不同,特别建議路果把她送到京城來。她很堅定地說:“我要做大事、做大官。”

  “跟我現在似的?”蘇喆反問。

  路丹青被噎住了,頓了一下才說:“有義父在,不會埋沒咱們的。”

  蘇喆道:“不是的,不能單指望阿翁護着,還得想想自己。我這些日子想了很久,我終須回家的。咱們在家是頭人,在京城算什麼呢?你,想好你接的将來在哪裡了嗎?”

  路丹青道:“自然是追随義父更好些,義父要是另有安排,我就聽他的。如果在京城不行了,我也回去,投奔你。單打獨鬥,哪有結伴而行好?”

  兩個姑娘聊了半宿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蘇喆仍需入宮教授禮儀。嚴歸前一天吃了藍德一吓,今天沉默了許多,也不偷着空找蘇喆說話了。落衙回府,蘇喆就找上了祝晴天,與她商議,取了幾貫錢,去看望苦主家。蘇喆看了幾家,與祝晴天選中恨意最深的兩個人,一個是寡婦,兒子與嚴家毆鬥被打傷了。一個是祖傳的地被嚴家搶了,沒田産就養活不了老婆,老婆跑了。

  蘇喆遠遠看着,自己并不出面,由祝晴天找了兩個街上的混混,給這兩家錢,讓他們先将養幾日。蘇喆自己依舊去宮中應卯。

  卻說,嚴歸安靜了兩天,眼見兒子禮儀學得比别人快,駱皇後已說:“三郎既學會了,你們娘兒倆就不必日日過來了,孩子還小,天又冷,歇着吧。”

  不能不來!嚴歸沒什麼機會接觸外面大臣的,早先與皇帝出宮,總被說,現在皇帝自己都不怎麼出宮了,她就更沒有機會了。

  隻得抓緊最後的光景,又硬貼上了問蘇喆:“娘子,我上次說的事,府上不再多想想嗎?我雖在深宮之中,也知道朝上不太平。祝相公雖已拜相,不招人妒是庸材,他總會需要有人在陛下面前為他說話的,不是嗎?”

  許諾做丞相這事兒,已然是吹破牛皮,不過嚴歸總有一個想法:他們怎麼知道是哪片雲彩上落的雨呢?他們就不會猶豫,猜是不是自己從中說了好話?

  蘇喆一臉認真地說:“阿翁是純臣!隻知禮法制度,從不弄權。也請昭容遵紀守法,毋越雷池一步。”

  說完,果斷離開。回去之後一天也不多等,二月初一,與祝晴天兩個人,暗中教唆着把狀紙遞到了京兆府。眼見着人進了京兆府,鼓也敲了起來,蘇喆對祝晴天道:“去知會安仁公主府一聲。”

  此時,嚴歸還不知道要倒黴。

  嚴歸并不氣餒,懷着心事,帶着兒子回了自己殿中,打發兒子去複習禮儀。很快,她就又有了主意,借皇帝看兒子的機會,看皇帝高興,請求讓自己的母親和姑母能夠進宮來探個親。

  後宮的親眷也不能随意進出——皇後家的除外,她家本來就是公主——皇帝同意了。

  嚴歸稍作準備,兩日後,嚴老娘就與沈夫人一同進了宮。

  兩人先是樂呵呵地看着三郎笑,将三郎看得扭頭埋在保姆的懷裡。嚴歸道:“把三郎帶下去吧。”

  兩人兀自高興,嚴老娘低聲道:“聽說,那邊兒的那個,是個傻子……”

  “娘!”嚴歸喝止了母親,“咱不管他,說咱們的事兒。”

  沈夫人關切地問道:“有什麼是要我們做的?”

  嚴歸道:“姑父又不肯奔走。”

  沈夫人老臉一紅,沈瑛這個人,仿佛跟後宮沾邊羞着他似的。可升做侍郎的時候,還不是高高興興地接旨了?難道心裡不知道這侍郎也與侄女兒的體面有關?這些話她隻能爛在肚子裡。

  嚴歸道:“如今隻好咱們再使使勁兒了。祝相公那裡,總也不肯答應,我在宮裡不好出去,娘,姑母,這事兒隻好你們跑一趟了。祝家雖沒有夫人,倒也有女眷,硬賴也要賴在他家等到相公回府,把話捎到。”

  沈夫人道:“這……求人的事常有,總要顧及點體面。”她不由自由伸手摸了摸臉。

  “想活命,想吃飽穿暖就不能要臉。”嚴歸說,哪怕是對自己的親姑母,又何嘗不是如此呢?姑母疼她,為她進宮盡心盡力,半是因為娘家人,半是因為她之前在姑母面前奉承得好,幾乎與姑母面前的大丫鬟一個樣兒。

  她就是這麼一步一步過來的。臉皮算什麼?貼了臉皮進了宮,如今做到了昭容,是姑母也要先向自己行個禮,自己再回半禮的。

  “為了三郎,就算熱臉貼冷屁股,我也認了!姑父又不肯親自說與陳相公,陳夫人又做不得主,咱們還能如何?等着皇後娘娘殺了我們嗎?我母子有事,你們難道逃得掉?安仁公主是什麼樣的性子你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