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道:“這是什麼話?”
蘇晟也躍躍欲試,路丹青道:“都幹好分派給自己的差使吧!一件事,覺得無趣了就撂開,半途而廢,什麼事也幹不成。世上哪有什麼有趣又能出彩的事?”
“你也教訓我嗎?”
祝纓道:“夠了!”
一群小鬼這才不吵了,祝纓道:“各司其職。就算要調你,也是你把事做好之後。沒個定性,今天把你調過去,過一段兒見沒仗打你又要回來?當我這兒是什麼了?好好呆着,練練耐性吧!”
林風嘀嘀咕咕,不敢再提要求了。
祝纓道:“那就這樣。對了,這次經過一些兩族的地方,他們那裡的物産有咱們缺的,尤其是鐵。項安呐,咱們也該拾掇些商人,多從那裡交易,要用自己人才好。唔,語言不通畢竟不美,你們斟酌着,要搜集些會西卡、吉瑪話的。”
小江馬上挺身而出,說出了自己的詞兒:“鐵是要緊的東西,得用自己人,不如自己學。我會編句子,一句一句比着背更容易學。”
花姐也說:“學校裡的學生也該學一些。”
項安不疑有他,贊同地道:“是,這些是該攥在自己的手裡,山外往來交易的鐵器越發的少了,價也更貴了。”
祝纓心知,朝廷不可能不限制自己,不明着來就已經算是給面子了。點頭道:“是個事兒,你要再留心,招好鐵匠。”
“是。”
“散了吧。”祝纓說,又看向門旁,祝彪站在那裡往内使眼色,祝纓沖他點了點下巴。
祝彪等人都離開了,才上前說:“顧翁求見。”
祝纓道:“帶他過來吧。”
……——
顧翁是帶着期望來的,這件事兒趙蘇已經先向祝纓透過底了。兩人見面前便已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知道你知道我要說什麼”了,但顧翁還是照着流程向先祝纓行了大禮。
祝纓也要顯出驚訝的樣子來:“這是做什麼?有話好好說,快扶起來。”
一番辭讓之後,顧翁眼眶濕潤地對祝纓道:“眼下隻有大人才是咱們大夥兒的依靠了!孩子們在外面,沒有您的庇護,真是沒娘的孩子,誰都能踩兩腳呀!”
祝纓道:“這些日子的邸報、文書我都看過了,沒見着他們有降黜,怎麼就被踩了?”
這不明擺着的麼?上頭沒人護着,它不順!沒人教,也不知道路往哪地兒走,窩在一個地方都窩得不安心。顧翁道:“實在是窩囊,請您給指一條明路,好在朝中安身。”
祝纓道:“都到這個時節了,怎麼還想着一飛沖天呢?他們能鬥得誰?”
顧翁辯解道:“并不敢妄想青雲直上,隻想安身立命。”
祝纓道:“得了,甭跟我說虛的了,要說安身立命,都回家來,自己的地方可了勁兒的作,隻要不造反,都能安身立命。還要在朝廷裡混着,都有一顆功名之心。可也要想一想,現在頭上頂的那些都是什麼人。穿紅着綠還不夠?攏共那麼多的職位,你做了,别人就做不了,做着虎口奪食的勾當,就沒點兒受傷的準備?不打算付出點兒什麼?”
祝纓很明白,這些南士之中不乏聰明之輩,但卻沒有特别突出的。譬如卓宇,能夠做到刺史,人才起碼是個中等偏上。但是上升到中樞朝堂,他就不大夠看了。朝堂上這些人,讓他們幹大事或許平庸甚至混蛋,但是玩手段耍心機,卻是個頂個的高手。
且鄭熹等人祖祖輩輩經營多年,能撬動的勢力也不是南人能比的。沒有點子“天縱”的聰明,是不可能在朝上跟他們掰腕子、口中奪食的。
現在南士想讓自己隔着三千裡、身不在朝堂也不任中樞給他們這一大堆人保駕護航?
就算她自己想,都不可通照顧得來。
顧翁不停啜泣哀求:“就怕與虎謀皮,虎要吃人呐!為虎作伥也難有好下場。”
祝纓道:“這不挺明白的麼?還為虎作伥?他們手裡的伥鬼多着呢,不缺你們這幾塊料。”
“是、是。還請您看在往日情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