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第2頁)

  “行。家裡褥子有得是。”

  花姐又問:“陳家大郎過來不?”

  “應該不會。”祝纓說,陳放現在是外任的刺史,不再是使者,能在邊界上與自己見上一面就不錯了。而她自己,如果離了安南,恐怕會有人連覺都睡不好了。

  花姐歎了口氣:“那咱們把給他的禮物給帶上吧,陳相公家對咱們已算盡心了,咱們近來手頭也寬裕了些。”山中多珍,采集危險,運輸更是個難題。現在路通了,也就方便了。

  祝纓道:“行,多備幾份。鄭、王、冷等處都準備上,路通了,當然要上表,我派晴天再領一隊商人走這條新路進京,探一探路。把這些禮物順路捎上京。”

  “好,我這就去準備。”花姐說要去準備,人卻不動窩,坐着直直地看向祝纓。

  祝纓往後一仰,倚着椅背看着她:“怎麼了?”

  花姐眉頭微皺,輕聲道:“剛才……我都聽到了,他們……”

  “沒事兒,”祝纓說,“這才到哪兒?朝上鬧出來的那些個,哪件不比這個兇狠?”

  “那些都是外人的事兒,朝廷也未見得變好,這是咱們自己的事兒,變壞了是要……塌天的!”花姐把最後三個字咬得很輕、很堅定。

  祝纓坐直了,對花姐道:“我有數,這不正在辦麼?”

  花姐道:“她們都不是糊塗孩子,隻怕利字當頭啊。我不說朝廷,你在那裡經曆過什麼,我也不懂,可是隻看朱家村,當年……我驚心了。”

  “莫慌。飯是要一口一口吃的,咱們要是驚了,還指望誰來安神?都說利令智昏。知道為利籌謀,就不是糊塗,反倒是太醒。腦子還在,情況就不算糟糕。放寬心。”

  花姐看祝纓還是微笑,把所有的話又都咽了回去,她突然意識到祝纓所面對、承受的一直都比她要多得多。她既已提了,祝纓聽到了,就不好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再絮叨了。她說:“好吧,我去準備。咱們好好的,一起去走新路、看新橋。”

  “哎。”

  花姐到後面,也沒有向張仙姑提這件事兒,張仙姑是個愛操心的性子,卻也年近八旬了,大家這幾年都有默契,讓她好生享受一下人生。張仙姑也是什麼都不知道,侯五既沒有參與到會議裡,她自然也是無從得知的。

  花姐收拾好行裝,到了擇定的日子,陪着張仙姑登車,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往北關而去。

  這一路,大多數人都比較愉悅,路通了是一件,各人家庭的未來也都有了保障。雖說不像曆朝開國那樣的封賞,但就安南的現狀而言确是可以接受的。大部人一路有說有笑,蘇喆、趙蘇等說着新路該如何利用,該如何提防朝廷的小手段。

  祝煉雖然有些擔心,但與祝青君一樣,也暫将心事往即将到來的會面上放一放。祝煉還在與祝青君說:“蘇晟在北關有幾年了,難道就一直要在那裡了?該調還是調一調吧。”

  祝青君道:“雖說官員不好常任一地,武将又略有不同,兵不識将、将不識兵可不太好。且才開關,他這幾年也辛苦,就在北關略休息兩年,也沒什麼。”

  祝煉道:“你心裡明白就好。”

  “放心,我省得。他與家裡的事,也着實為難他了。父兄失計較,姑姑又不能管他太多。隻好我們多照看了。”

  “也好。”

  祝纓就騎馬陪在張仙姑的車邊,張仙姑又擔心她騎馬累着:“現在不比年輕時了,那會兒你上蹿下跳猴兒一樣,我也管不動你,現在不好再這樣了,你進來坐着。”

  祝纓湊近了車窗:“我好好走路,沒蹦沒跳,你要悶了,我在這兒陪你說話。”

  娘兒倆絮絮叨叨,花姐看在眼裡,隻好陪了一笑。

  張仙姑又念叨陳放:“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才那麼一點兒大,現在都穿紫袍了,也是個宰相胚子。他爹是宰相,他以後也做宰相,朝廷待咱們,是不是能松松手了?”

  祝纓道:“娘想京城了嗎?要不,咱們找個機會回去?”

  “他們能答應?”張仙姑口氣并不堅決地說,“我才不去呢!”

  祝纓道:“那可說不準,路都通了,誰知道明天會怎麼樣?誰能想到我會有今天呢?何妨多想想?”

  “哎喲,做夢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