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遞給他一根棒棒糖。
癡情鬼下意識剝開吃了,卻忽然淚流滿面,啞聲說道:“這顆糖,是苦的。”
早之前聽粟寶說老人的壽命到淩晨四點截止,衆鬼就猜到有‘鬼’故事聽!
一個個早就出來等着了,或趴在玻璃窗上,或癱在座椅上,或飄在車頂……
聞言,悄悄看戲的衆鬼頓時炸毛:“怎麼可能!”
懦弱鬼說道:“粟寶給的糖是甜的,世界上最甜的糖。”
愛哭鬼說道:“才不是苦的,你嘴巴苦呢吧!嘴巴苦所以吃什麼都是苦的。”
倒黴鬼說道:“就是……就算糖是辣的酸的也不能是苦的啊!”
花心鬼歎氣:“是你生前苦吧?”
癡情鬼默然不語。
許久,他才低聲說道:“是啊,好苦……真的好苦。”
苦得他一想起來,依舊無法擠出一個笑臉,苦得他生前死後,整整上百年都沒有再笑過一次。
粟寶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撐着下巴,花心鬼:“來,說出你的故事。”
顧小八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靜靜躺在床上,睜眼看着車頂。
癡情鬼苦笑一聲,說道:“哪有什麼故事,不過是一個笑話罷了……命運弄人,老天給所有人安排的命運都是一個笑話。”
粟寶輕輕問道:“你喜歡的人也死了嗎?”
癡情鬼搖頭,然後又點頭。
粟寶漂亮的眼眸裡都是困惑,又問:“那你為什麼不去找她呢?”
癡情鬼道:“那個年代不像現在這樣交通發達,信息也很便捷,想要找一個人或許要一輩子……”
衆鬼這才注意看到他的穿着打扮,一襲古裝青衫,卻留着現代的短發,看樣子應該是民國時期的。
那段歲月的确很苦……民國愛情,十有九悲。
粟寶又問:“那她是走丢了嗎?”
癡情鬼點頭,又搖了搖頭。
這回把大家都搞蒙了,死了又沒完全死?丢了也沒完全丢?啥意思,這鬼莫不是苦糊塗了。糊塗鬼在一邊懵逼:“我也沒上他身啊,搞得我都糊塗了。”
癡情鬼一開始沒說話,但或許苦太久、沉寂太久,又或許是受夏恩陽和郝翠蓮這一對的影響,癡情鬼慢慢的吃着糖,也慢慢的把塵封在心底的事說了出來。
他長長的歎了一聲,臉都皺在一起,慢慢說道:“那個時期正是鬼子肆虐的時候,我和玲芳是同村的,小時候一起玩着長大的,後來兩家合計了一下,商量後就結婚了。”
“結婚後我們有了第一個孩子。”癡情鬼終于露出一絲微笑:“是個小男孩,虎頭虎腦的,吃奶可兇了。”
“那時候吃的東西少,玲芳奶少,我就到幾公裡外的河裡去抓魚。”
物資缺乏的年代,連河裡都是幹幹淨淨的,好不容易摸到了兩條小魚,他趕着回去準備給孩子他媽做一碗魚湯。
“到村頭的時候卻發現,我們村被鬼子占領了。”
那幾年,正好是鬼子實行三光政策的幾年,燒光、搶光、殺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