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親自來告訴你敕令，不高興？”
他這副樣子，師久久便是心裡真的松了口氣也不敢露出絲毫，她拖着僵硬到幾乎不聽使喚的身體出了被子，屈膝行禮。
卻衍卻仿佛沒看見，由着她不受控制的顫抖，自顧自在凳子上坐了下來：“你是不是以為，朕為了顧全大局，就不得不饒過你這一回？”
師久久自己站了起來，垂眼看向卻衍，還是那張熟悉的臉，卻比以往的時候更冷漠。
她默默摳進了手背上被自己不小心碰出來的傷口，痛楚遲鈍地湧上來，慢慢壓住了侵入骨頭的冷意。
“若是皇上如此不情願，年節之事，大可以命四妃協同，也不是非奴婢不可。”
這種時候還要針鋒相對，孟于方在門外聽得清清楚楚，恨不得進去捂住師久久的嘴。
他實在是不知道這師姑娘是圖什麼，示弱而已，有那麼難嗎？
不示弱也就罷了，難道連不說話也不會嗎？何必非要激怒皇帝？
皇上還喝了酒，要是酒勁上來……
裡頭一聲巨響，是凳子被卻衍踢翻了，卻衍果然被激怒了：“明知道軟肋捏在朕手裡，還要如此，你果然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師久久一驚，聲音不自覺一顫：“你應了我會放我出宮的。”
卻衍涼沁沁一笑：“朕金口玉言，當然不會出爾反爾……可你出宮去哪呢？若是你師家人不小心死絕了，你還出宮做什麼？”
一股涼氣自腳底竄上來，師久久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明知師家于國有功，你還要為了甯妃拿他們來威脅我？”
“于國有功？”
卻衍像是聽見了什麼笑話，他擡手摁了摁心口，師家的功勞就是對他趕盡殺絕嗎？
師久久還真是恬不知恥，若是他當真要追究，眼下師家九族，都已經成了白骨，還輪得到她來質問自己？
他眼神發冷：“他們現在不過是滇南的苦力，便是朕不下旨，都不知道他們能活多久。”
師久久心口被狠狠一刺，她打聽過很多滇南的事，的确是不宜人居，她的父母兄長自小生在京都，也不知道得多辛苦才能适應滇南的氣候。
“師久久，别和朕讨價還價，你沒這個資格。”
師久久癱坐在地上，一時間不管是冷還是疼都察覺不到了，隻剩了心口那跳着的東西沉沉地往不見底的深處墜下去。
“是不是我認錯，他們的日子就會好過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