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當年吳王碰你的時候，你也動過手嗎？
卻衍冷笑一聲，毫不客氣地拍開了她的手，慢慢退開了一步，再看過去的時候，神情徹底冷了下來：“别碰朕，朕嫌髒。”
短短六個字而已，卻聽得師久久瞬間僵住，石化一般，連眼神都沒了波瀾。
卻衍眼看着她剛才還盛滿憤怒和擔憂的眼睛，在這短短一瞬間褪去了所有神采，心口微微一突。
他從沒見過這幅樣子的師久久，仿佛傷心到了極緻的樣子，可——一個唯利是圖女人，有什麼東西能真的傷到她呢？
“朕換個地方睡。”
話音落下，他轉身就走。
身後沒有動靜，師久久沒有追上來，興許是沒什麼可解釋的吧。
卻衍早有所料，可心情卻并沒有因此而緩和，甚至越發糟糕，他走着走着就擡腿狠狠踢了一腳燈台。
“浪蕩！”
他咬牙切齒地加快了腳步，剛才師久久的眼睛卻又浮現在了腦海裡。
明明是很鮮活的一雙眼睛，會倔強得讓人咬牙切齒，會柔軟的讓人魂牽夢萦，也會狡黠地讓人無可奈何……可在剛才那一瞬間，所有的光華卻都褪了下去。
一瞬間就灰敗了。
他無意識地停下腳步，一股莫名的不安湧了上來。
他有些煩躁地咬了咬牙，有什麼好不安的？師久久還能因為幾句話就想不開嗎？
可腳下的步子卻死活沒能再次邁開，卻衍戳在原地和自己僵持了很久，最後還是歎了口氣：“孟于方。”
“奴才在。”
對方一直落後他一步，安靜地跟在他身後。
卻衍擡手扶住身邊的燈台，慢慢握緊：“你回去告訴她，師家的事，朕應了。”
孟于方并不知道師家出了什麼事，但他從來不是好奇心重的人，得了吩咐轉身就回去了。
乾元宮仍舊燈火通明，卻安靜得有些滲人。
他敲了敲偏殿的門，許久都沒人應，師久久并不是這麼無禮的人，也一向淺眠，不可能聽見了還不回應。
大約是還沒回來。
孟于方又匆匆去了正殿，一開門就見師久久果然在，她正在慢慢地穿衣服，身上已經打理得很工整，她卻還在撫平衣角，一下一下，認真得有些過分。
孟于方看得莫名其妙，卻古怪得不敢大聲，好一會兒才堆起笑湊了過去：“恭喜姑娘了，剛才皇上讓老奴才傳話，說師家的事他答應了。”
師久久撫平衣角的動作這才停下來，可這麼大的喜事，她身上卻沒染上喜意，反而是怔了很久才側頭看過來，語氣輕得發飄：“……勞煩公公，替我道謝。”
孟于方“哎呦”了一聲：“謝恩這種事自然還是要姑娘你親自去的好，這種時候最是能……”
師久久徑直從他身邊穿了過去。
她隻穿着單薄的宮裝，還是天寒地凍的時候，她卻連件鬥篷都沒披，就這麼出了正殿。
孟于方看得心頭一跳，沒說完的話頓時咽了下去，猶豫片刻他還是追了出去，外頭卻已經沒了師久久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