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硯走了之後,卻衍的臉色才徹底沉下來,他看着人事不知的師久久磨了磨牙:“招蜂引蝶!”
睡夢中的人毫無回應,卻衍盯着她看了兩眼,慢慢洩了氣,将藥碗放在一旁,擡手将人扶了起來。
喜喜連忙爬起來幫忙,卻衍卻搖了搖頭:“你下去吧。”
喜喜很擔心,可不敢抗命,隻能應了一聲一步三回頭地出了門,等偏殿的門關上的時候,她透過縫隙看見卻衍将師久久攬在了懷裡,重新端起了藥碗。
許是因為沒了外人在,他神情放肆了許多,隐約竟間竟仿佛有心疼流露出來。
可門關上得太快,她沒來得及确認便什麼都看不見了。
後來隔着門闆,她能聽見的隻有卻衍略有些氣急敗壞的聲音:“張嘴,朕讓你張開嘴!”
大概是師久久并沒有給出回應,卻衍的語氣越發惱怒:“剛才不是喝得好好的嗎?針對朕是吧?”
這聲音聽起來像是要動粗的,喜喜聽得膽戰心驚,扒在門上恨不能将門紙都扯下來。
孟于方一回來就看見她猴子似的上蹿下跳,拿起拂塵敲了敲她的腦袋:“幹什麼呢?”
喜喜捂着頭愁苦地看着門口:“孟公公,皇上和姑姑在裡頭呢……不會有事吧?”
孟于方虎起臉:“能有什麼事兒?吵吵鬧鬧這麼多年不也好好的嗎?好好守着,咱家進去看看。”
喜喜不情不願地了一聲,孟于方豎起耳朵聽裡頭的動靜,琢磨着裡頭應該沒做什麼,這才推門進去了。
卻衍還坐在床邊,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龍袍濕了半邊衣襟,顯然喂藥進行得并不順利,然而他不好和一個病人計較,便也隻能忍着。
孟于方識趣地當做沒看見,擰了濕帕子遞給卻衍,見天色不早就勸了一句:“皇上回去歇着吧,這裡有奴才和喜喜照看着呢。”
卻衍垂眼看着師久久,隔了許久才開口:“罷了,反正朕這兩天也閑,就當是打發時間了。”
孟于方心裡直搖頭,擔心就擔心,非要找個由頭。
可誰讓人家是皇帝呢?他也不敢戳穿,隻能應了一聲,尋了個不驚擾人的位置安靜候着,可殿裡太安靜,不多時他就打起了盹。
皇帝就在身邊,他不敢睡得太實,時不時就要睜開眼睛看看,可不管他什麼時候睜眼,卻衍都還是坐在床邊,有時候在擰帕子,有時候在擦師久久身上的冷汗,眼看着夜色逐漸深沉,他卻半分要回去休息的意思都沒有。
孟于方打了個哈欠,靠在牆上又睡了過去。
冷不丁卻衍喊了一聲,他一個激靈清醒過來,這麼多年練出來的本事,眼睛一睜,整個人立刻就都精神了:“皇上,怎麼了?”
卻衍摸着師久久的頭,臉色有些不大好:“你來看看,朕怎麼覺得她燒得更厲害了?”
孟于方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些,雖然是卻衍讓他過去的,可等孟于方真湊到跟前去的時候,他卻半分都沒有挪地方的意思,将師久久擋得嚴嚴實實的,孟于方換了幾個角度才瞧見師久久紅的不正常的臉。
果然是燒得更厲害了。
“奴才這就去找太醫。”
門外一陣兵荒馬亂,太醫提着藥箱匆匆趕來,許是知道情況不大好,孟于方将當值的太醫都請了過來,三四個人瞬間将不大的偏殿擠得滿滿當當。
衆人先前見孟于方為了個宮女就喊了這麼多人過來,心裡還頗有微詞,此時見卻衍也在,都被唬了一跳,連忙俯身行禮。
卻衍煩躁地起身:“趕緊過來看看,她燒得很厲害。”
剛才等人的檔口,他将手伸進被子裡又碰了幾處,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捂着的緣故,竟覺得比額頭還要燙。
師久久進宮這些年,大大小小的病生了不少次,可還是頭一回燒得這麼厲害,饒是他覺得對方年輕,不至于被小小的風寒給如何了,可眉頭卻仍舊越擰越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