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衍走到半路的時候,師久久沒了聲響,是被疼昏過去了,他心急如焚,咬牙忍着傷口撕扯的痛楚,盡量平穩地抱着人,速度越來越快。
冷不丁耳邊響起一聲叫喚,他心不在焉地瞥了一眼,就見是孟于方帶着太醫迎面走了過來,他們走了這麼久總算和折返的卻衍碰上了。
卻衍連忙就近找了個營帳:“太醫,快過來看看,她剛才遭了蛇,身上不知道有沒有被咬,傷口也都裂開了。”
太醫吓了一跳,師久久的傷本來就沒愈合好,這時候撕裂情況會變得更加糟糕,他不敢耽擱,連忙拎着藥箱進了營帳,可看清楚眼前人的時候,他一時竟有些分不清楚到底是誰的傷更重。
師久久固然不好,可卻衍竟也半身都是血,肩膀狹長的血口子還在突突冒血,傷口開着,猙獰而腥紅的血肉就那麼露着。
“你在發什麼愣!”
卻衍一聲怒吼,唬得太醫一抖,他再不敢胡思亂想,立刻去處理師久久的傷勢。
孟于方落後一步進來,見卻衍這副樣子臉色一白,下意識想讓太醫先去管皇帝,可話剛到嘴邊就咽了下去,固然是尋常人的命根本不能和皇帝相提并論,可在皇帝眼裡,未必是這樣。
他隻能拿了帕子給卻衍摁着傷口:“皇上,先止止血吧,其他太醫馬上就到。”
卻衍沒吭聲,隻一眨不眨地看着師久久,她小腹傷口的撕裂比預想的還要凄慘,太醫處理傷口的時候,師久久幾次被疼醒過來又被疼暈過去,卻衍看得坐都坐不住:“你就不能先給她吃點止疼的藥嗎?”
太醫臉色發苦:“臣也想,可是……”
孟于方替他說完了後面的話:“回皇上,止疼的藥都被安老王爺拿走了。”
卻衍臉色瞬間鐵青,轉身就要出營帳。
孟于方連忙攔住他:“皇上,奴才去拿藥,奴才去,您傷成這樣,别亂跑了。”
卻衍冷冷看他一眼:“老安王的性子你也了解,自私狂妄,你要得來嗎?”
孟于方一噎,話雖然如此,可皇上這傷也不能再拖了,流血流的嘴唇都白了。
“可您這傷,好歹讓太醫先給您止血啊。”
“啰裡啰嗦,給朕閃開!”
“可皇上……”
“别去了。”
一道極輕的女聲響起,打斷了孟于方的喋喋不休,竟是師久久再次被疼醒了。
卻衍連忙走過去,抓着袖子給她擦額頭的冷汗:“你怎麼樣?我這就去給你拿藥,你等我。”
師久久眼前有些發黑,全靠意志力撐着才沒再次暈過去,她搖了搖頭:“奴婢沒那麼嬌氣,不用止疼藥……也可以。”
卻衍擦汗的手控制不住地一顫:“這怎麼算嬌氣?師久久,這不是嬌氣,你很疼,我知道你很疼……”
師久久隻是搖頭,卻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孟于方趁機出了營帳:“皇上,奴才去拿藥了,您好好陪着師久久姑娘,奴才一定把藥拿回來。”
卻衍看他一眼,又看一眼師久久,到底還是放心不下她,隻能留了下來,将手腕遞到她嘴邊:“師久久,你疼就咬我,我陪着你……”
師久久卻毫無反應,她又暈過去了。
卻衍心口直顫,隻能緊緊抓住師久久的手,仿佛這樣就能把她身上的痛苦轉移到自己身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