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送了藥進來,卻衍看着那碗藥,心裡又有了想法,接過碗的時候手腕就是一抖,可卻被師久久眼疾手快的扶住了。
“小心點。”
“……好。”
卻衍心裡一歎,眼見師久久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隻好将那點心思放了回去,老老實實喝了藥。
那藥裡有安神的成分,再加上他身體和精神都有損傷,不多時便睡了過去,隻是睡前并不老實,摸索着去抓了師久久的衣袖。
他都要燒過去了,他不信師久久還能把他甩開。
師久久垂眼看着那隻手,猶豫許久還是歎了口氣,卻衍猜對了,她不至于和一個病人計較。
其實她很不習慣卻衍這幅樣子,不自覺地就想,當年傳說他遇見土匪,被砍殺得奄奄一息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幅樣子呢?
應該比現在更憔悴吧。
她垂眼看着,目光不自覺落在他胸口上,指尖幾番顫動,終究沒能擡手去摸。
讓他睡個好覺吧,他看起來很累了,長信宮之行應該耗費了他很多心神……
到底發生了什麼呢?太後會做什麼呢?
她搖搖頭,逼着自己把好奇心壓了下去,可忽然想起另一件事來,孟于方怎麼還沒回來?
他不是說去催太醫了嗎?怎麼太醫都在東偏殿歇下了,他還沒見影子?
她輕輕拽了拽自己的袖子,發覺拽不出來,隻能将外袍脫了下來,倒是忽然想起來卻衍不久前也做過這樣的事,一時間有些怔愣。
但沒多久她就回了神,很是自嘲地笑了一聲,人呐,總是喜歡以己度人,喜歡想太多。
她輕手輕腳退了出去,因着剛才那一番鬧騰,乾元宮才熄滅沒多久的燭火再次點了起來,她将内侍都喊了過來:“你們沿着去太醫院的路去找找孟公公,他年紀大了,别是在路上磕了碰了。”
内侍們連忙應聲,提着燈籠兵分幾路去找人了,可半個時辰過去人都沒回來,師久久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孟于方是卻衍的奴才,在明知道卻衍生病的情況下,不可能到處亂走。
該不會是出了什麼事吧?
她不自覺聯想到卻衍剛才說的那些話,太後知道了卻衍的生母是怎麼沒的……她查過卻衍的過往,還拿這事做了文章,這是打算和卻衍撕破臉了嗎?
既然如此,率先被拿來示威的人,一定是卻衍的身邊人。
她心下一沉,下意識回頭看了眼卻衍,對方臉色漲紅,顯然那碗藥并沒有讓他退燒,這種時候把他喊起來隻會加重他的病情。
師久久搓了搓指腹,孟于方對她也算不薄,不能坐視不理。
“來人。”
正在廊下打盹的宮人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姑姑,奴婢在。”
“你去宮門找鐘白鐘統領,就說乾元宮招了賊,讓他打着這個名頭去找找孟公公,記住,每個地方都不能遺漏。”
宮女匆匆跑走了,師久久的心卻沒能放下,她仰頭看了眼明亮的月色,雙手合十,輕輕閉了下眼睛。
伯母,你的忌日隻是草草祭拜,晚輩心中着實有愧,可看在孟于方還算忠心的份上,請您保佑他平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