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家嫡長子的院子的确是不同尋常，雖說不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富貴奢華，可就連桌角不起眼的花瓶都是前朝的甜白釉玉壺春瓶，價值很是不菲。
鐘白靠在門框上不肯進去，哪怕是被深秋的夜風吹得縮起了脖子也還是硬扛着沒邁進去一步。
師久久有些無奈：“鐘統領何必和自己為難？這裡的主人又不在。”
“我就是讨厭這地方，師姑娘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可卻衍難得能回蘭陵一趟，舒家肯定要趁機緩和與他的關系，怕是一時半會回不來，如果師久久也不管鐘白，由着他在外頭呆上幾個時辰，會生病的。
再怎麼結實的身體也扛不住這麼胡鬧。
她略一思索，想出來一個折中的法子：“鐘統領，皇上以前住的宅子，你能不能帶我去看看？”
她說的是卻衍還沒進舒家時住的地方，若是可以鐘白今天就在那邊過夜吧。
可鐘白給出的回答卻讓人很失望：“那地方早就拆了，十多年前吧，舒家的祠堂要擴建，就把那宅子給并進去了。”
他說着聲音低了下去：“拆房子的那天，皇上還去看過。”
師久久心口不自覺被揪扯了一下，她有些難以想象卻衍當時的心情，沉默着很久都沒能再開口。
鐘白倒是來了精神：“但是皇上搬進來後住的院子還在，姑娘要不要去看看？”
師久久見他冷得都哆嗦了，連忙答應下來，不管哪裡先找個避風的地方讓他暖和一下吧。
兩人避開舒家的下人，一路往大宅深處走，可越走師久久的臉色就越難看，雖說舒宅和師宅結構上有些差異，可格局卻大都是類似的，都是分前院，後院和倒座房三部分。
前院住男丁，後院是女眷，而倒座房是下人住的地方。
可卻衍的院子卻在後面，他不可能和女眷住在一起，所以隻能是……
鐘白大約是習慣了，這次倒是并沒有露出别的情緒來，隻是走着走着速度就越來越快，仿佛忘了身後還有個師久久。
師久久也沒喊他，都知道大體方位了，她應該不會找錯。
再往前幾個拐角鐘白徹底不見了影子，師久久看了周遭一眼，目光落在一座不起眼的小院子上，隻是門上貼着白封，門環上還落了灰，大約是很久沒有打開過了。
她直覺這就是卻衍的院子，擡手揭開了封條。
大門被推開，鐘白果然在裡頭，正開了窗戶通風。
“呸，這屋子多久沒進人了，這一股味，師姑娘你先離遠點。”
鐘白說着拿了掃帚去掃地，被揚起來的灰塵嗆得直咳嗽，他不得不擡手捂住了嘴，甕聲甕氣地囑咐師久久：“嗆死個人，你千萬别進來啊，我掃幹淨了再說。”
原來是先走一步來灑掃了。
師久久敷衍地點了下頭，擡眼打量這個全然陌生的地方。
這處院子屋檐比旁處要低一些，不管是不是有意的，總是會讓人覺得住在這裡的人低人一頭。
何況卻衍還是那樣挺拔颀長的身材，這種屋子隻怕是讓他連挺直腰身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