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晃晃悠悠回到了彭城，孟于方帶人來迎接，雖然才兩天沒見，他卻還是緊張得不行，瞧見三人都全須全尾的，長長地松了口氣。
“這兩天聽說青州出了不少起響馬傷人的事，奴才這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還好您平安無事。”
卻衍還沒如何鐘白先不服了：“孟公公，我還跟着呢，這些年我在禁軍裡可不是白練的，都是真功夫。”
孟于方也不和他争論，見幾人都是一臉疲憊，知道這是趕路累的，連忙将人請回了龍船，時辰不早了，東西早就已經收整好了，隻是師久久和鐘白能去歇着，卻衍卻還得去見一見朝臣。
他得知道自己離開的這兩天，禮部考功司有沒有查出什麼不好的事情來。
“你先回去睡一覺，東西替我收好了。”
卻衍說的是他母親的遺物，師久久點點頭，将包袱接了過來：“皇上也别太累了……勞煩孟公公給皇上泡杯參茶。”
孟于方連忙應下來：“姑娘放心，這些小事奴才都明白。”
師久久正要道一聲謝，忽然反應過來哪裡不對：“公公折煞我了，都是奴才，何必如此謙卑？”
孟于方還沒如何，卻衍的臉色先難看了下去，他看了眼師久久，似是想說什麼，可嘴唇幾番開合，最後還是默不作聲地走了。
孟于方搖頭歎氣：“姑娘，皇上都說得那般明顯了，您怎麼還說這種話？您就是主子啊。”
他愁苦地看了師久久一眼，擡腳朝卻衍追了上去。
師久久怔了一下，她無意去戳卻衍的痛楚，隻是随口那麼一提而已，沒想到會讓這主仆兩人反應這麼大。
唯有鐘白一臉茫然，他下意識跟着孟于方走了兩步：“你們都咋了？怎麼奇奇怪怪的？”
其餘人都走了，他隻好看着師久久，等她給自己一個解釋。
然而師久久卻根本不知道該怎麼開口，隻好沉默，好在王家三少夫人恰好下船來，遠遠地就喊了她一聲：“師久久姑姑。”
師久久趁勢揭開話題，緩行兩步迎了上去：“原來是徐恭人，有禮了。”
徐氏一把握住她的手：“何必多禮，咱們也是舊相識了。”
王家三少爺是個纨绔，當年為了迎娶中書令徐功的女兒，才費力氣周轉，襲了一個五品衛鎮撫的位子，按理說這樣沒有功績的人是不能蔭封妻室的，可卻衍當年登基時毫無根基，為施恩于人便冊封了一批五六七品的外命婦。
徐氏就是其一，得了個五品恭人的诰命。
但徐氏和她親近卻并不是因為這份恩典，也不是少時閨中的情誼，而是她那位婆婆——王家夫人太過難纏，每日裡不知道旁的事情，隻知道盯着兒子生孫子，眼見娶妻六七年都沒有動靜，日日都要往兒子房裡塞小妾，瞧見徐氏也是橫眉冷眼的。
這次她大約是又要找茬，徐氏得了信才匆匆躲了出來。
這種時候她身邊多一個人，便多了一分阻攔王夫人發作的籌碼，她自然是笑臉相迎的。
“龍船還有一個時辰才開，趁着這功夫咱們還能下去走走，師久久姑姑一起吧，聽說有家鋪子的脂粉很是好用，顔色也新鮮，是京城沒有的。”
師久久還惦記着想問一問當年有沒有人知道舒家典當首飾的事，聞言便點了點頭：“勞煩恭人稍後，我稍作收拾就來。”
徐氏自然是無有不從，她也不是真的為了出門閑逛，隻是不想呆在房間裡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