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于方答應一聲,将碗放在桌案上,擡腳去找東西,心裡卻忍不住歎了口氣。
又是這樣。
他都不記得卻衍有多久沒休息了,起初他還以為卻衍是和師久久又鬧了什麼矛盾,才非要住在議政廳,可後來他就看出來了,他不是鬧脾氣,而是真的很迫切。
他迫切的想要給師家翻案,迫切到連吃飯和睡覺的時間都不願意浪費。
身為皇帝的貼身奴才,孟于方是知道皇帝的打算的,隻是離宮前不是都安排好了嗎?花費了半年才做出來的周密計劃,怎麼說不用就不用了?就這麼着急嗎?
沒有時間做鋪墊,有些事情是做不成的。
他将信都找出來,很想再勸卻衍一句,卻一眼就瞥見對方在看的是祁硯送來的信件,對方也察覺到了卻衍的舉動不同尋常,勸他不要着急。
事情牽扯太大,一旦失控就不隻是卻衍去跪皇陵那麼簡單了,說不好會被迫下罪己诏,皇帝威嚴會因為這封诏書蕩然無存,這會讓他本就艱難的處境雪上加霜。
孟于方隻看着信上描寫的情形心口就是一陣亂跳,手裡的信都要拿不穩,這後果太嚴重了,沒必要冒險。
可卻衍卻仍舊一片沉靜,他比誰都清楚貿然加快查案的後果,也比誰都知道自己的皇位當初是怎麼來的,坐得有多不穩當,可他沒時間了。
他得在到達滇南渡之前拿到一個結果,他的告訴師久久,你不走也可以和你的家人團圓,所以能不能别做選擇?
他提筆回信,隻有八個字,朕有分寸,無須憂慮。
信件連同批閱的奏折都交給了信使,快馬加鞭送回了京城,卻衍的注意力很快就轉移到了薛京的信上。
孟于方見他徹底忘了那碗面,不得不提醒了一句,卻衍擡手揉了揉額角:“不餓,再等會兒吧。”
他的确沒胃口,卻因為思緒被打斷而想起了别的,目光不自覺看向門口:“這幾天她有過來嗎?”
孟于方知道說的是誰,忙不疊點頭:“有有有,您現在穿的衣裳就是師姑娘送過來的,還來了好幾次呢。”
卻衍怔了怔:“來了好幾次,我怎麼一次都沒見過?”
孟于方一時被問住了,好一會兒才找到理由:“許是每次來得都不巧,見皇上您在忙,不好打擾吧。”
卻衍“哦”了一聲,似是接受了這個解釋,垂下眼睑的時候目光卻暗淡了一下,都到了門口也沒進來……說到底是不想進來吧。
他擡手揉了揉悶疼的心口,振作了一下精神繼續去看薛京的信件,孟于方卻把信都摁住了:“皇上,先吃面吧,再不吃都坨了。”
卻衍皺皺眉,大約對孟于方幹涉自己的決定很不痛快,可短暫的僵持過後還是應了一聲。
孟于方連忙去端面碗,卻衍撐着桌子站起來:“不用了,朕過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