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裡發了會狠，總算心平氣和了，自己穿好了靴子，拉着師久久往宴廳去。
時近冬日，除卻早晚兩時，滇南仍舊是溫暖的，他們一入滇南便有人送了不少盛開的花卉過來，此時擺滿了宴廳，早一步到的命婦和朝臣正在觀賞，氣氛比之前每次停泊的時候都要熱鬧。
饒是兩人心裡都揣着别的事，此時也被這花團錦簇看得一愣，下意識就想拉着師久久往人群裡湊，可斜刺裡卻走出來幾個人将他攔住了。
他不用看就知道是誰，果然王荀兩家的人。
其實該是四家的人一起出現的，但舒家身為師家案的挑起者，似乎礙于顔面，所以在反對他深入查探的事情上态度并不算激烈，興許也是覺得就算舒家不出手，他也扛不住其餘三家的壓力。
而窦家在這件事上的平和态度卻在卻衍預料之中，他們和安王府畢竟是姻親，因為卻衍和老安王的交易，窦家在這件事上自然會有些束手束腳。
所以最難辦的，始終都是王荀兩家。
此時見兩人湊過來，卻衍下意識将師久久往身後拽了一下，面上倒是不動聲色：“衆卿也來賞花？”
“正是，冬日裡還能看見這樣的景緻實在是難得，若非皇上開恩允準我等伴駕同行，我等是絕沒有這樣的機會的，臣還要多謝皇上。”
因着彼此之間的恩怨，卻衍總覺得這話透着幾分陰陽怪氣，可他心情好便也懶得理會，雖然遲早會撕破臉的，卻也不必急在這一時。
“往前走走吧，百花争豔，拘泥于一處豈不是可惜？”
“正是，”王沿點頭附和，卻随即就搖頭歎了口氣，“這樣的景緻，若是隻能看一次未免更可惜了。”
旁人隻當他這話的意思是在感慨千裡迢迢，不曾南巡的話，再也看不見這樣的景緻了，可卻衍最近與他們的關系日益緊繃惡劣，一耳朵就聽出了威脅。
他下意識不想讓師久久呆在這樣的環境裡，他低頭看過去：“我們過去喝幾杯，你去尋你閨中好友賞花吧。”
師久久剛好在人群裡瞧見有個宮人腰間挂着一枚玉葉子，便跟着多看了兩眼，這一走神的功夫就沒能注意到幾人間的暗潮洶湧，聽到卻衍的話也沒多想，答應着就走了。
她先去尋徐氏說了幾句話，一路上寒暄着往那宮人的方向去了，可對方似乎并無意和她交集，她尋了許久都沒找到，眼看着獻禮的時辰要到了，她不得不折返了回去。
可剛一進宴廳，就瞧見荀宜祿和王沿鐵青着臉走了出來，看這樣子，竟像是連晚宴都不打算參加了，莫非又和卻衍發生了争執？
她連忙擡腳進去，就瞧見卻衍坐在椅子上，嘴唇發青，顯然是氣得不輕，她連忙給他順了順胸口：“氣極傷身，莫氣。”
卻衍長出一口氣，的确不值得生氣，這場和先皇和世家的博弈，他很快就要赢了，而他心心念念的人也終于有了留下來的理由，有這個前提在，什麼都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