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淮安不敢相信師久久都這幅樣子了還要趕路。n“二姑娘,你這麼硬撐不行的,你的身體根本扛不住!”n“那也得撐……”n師久久緊緊咬着牙,不肯再嘔出血來,被師淮安扶着才靠在車廂上勉強坐穩:“我必須要到扶風去……我得活下去……”n“可是就算到了扶風,就能找到人嗎?”n師淮安無情地戳穿了這個并沒有說服力的希望,而且更糟糕的情況是,師久久這幅樣子根本到不了扶風。n他們才剛剛走到青州而已,穿過青州才能到豫州,過了豫州才能到關中,而到了關中,他們才能找到扶風。n他們才走了不過十分之一的路程,師久久就已經這幅樣子了,他們要怎麼繼續走下去?n“二姑娘,我去扶風把人找回來。”n“安康……已經派人去了,若是運氣好……興許我們半路就……就能遇見……”n“那我們就找個隐蔽的地方等着吧?至少姑娘你得等着,我們也去扶風幫着找人,很快就會回來的。”n師久久也知道那樣對她來說最好,可她怕時間不夠。n“堂兄……走。”n“二姑娘!”n師久久靠在車廂上側開了頭,不肯再聽師淮安的話,師淮安苦勸無果,隻能咬着牙出去傳話。n馬車再次動起來,師淮安還想再勸,可話不等出口先看見了師久久的胸腔在劇烈地起伏,她再次咬住了被角,可仍舊有血絲自唇角溢了出來。n然而血絲能溢出來,内髒的碎片卻不能,一點一點全都堵在了師久久的喉嚨,她忍了又忍還是松開被角咳了出來,被子上的血色再次暈染開來。n“二姑娘……”n師淮安連忙給她拍了拍後背,卻被嶙峋的骨頭硌得不敢用力,隻拍了一下便僵在了原地。n“沒,沒事……”師久久再次控制住了身體,将一口血沫狠狠咽下去後安撫地看了師淮安一眼,“習慣就好了……”n師淮安再也無法忍耐,扭頭鑽出了馬車,卻不過片刻便又回來了,他不能放着師久久一個人。n師久久無奈地扯了下嘴角,試圖安撫他:“堂兄,我可以的……”n師淮安沉沉地歎了口氣:“二姑娘,你一向要強,可這次不一樣,若是撐不住了,千萬要開口。”n“好……”n師久久淺淺應了一聲,靠在車廂上安靜下來,在心裡盤算着時間,盤算着路程,也一遍遍提醒自己不要昏睡過去。n然而這幾天的趕路,身體已經如同師淮安所說,再也扛不住了,哪怕她用盡全力想要保持清醒,最後還是控制不住的昏沉了過去。n再醒過來的時候,她已經不在馬車裡了,身邊有人說話,是師鳴的聲音:“怎麼會看不出來呢?你們怎麼做的大夫?這麼明顯的問題你非說沒事,你什麼庸醫啊!”n“沒事就是沒事,你不信找别人去,我看你就是來鬧事的!”n大夫氣沖沖地走了,師鳴又追上去說好話,請他再回來仔細看一看,可惜大夫并不買賬,還是拎着藥箱子走了。n“大夫,大夫?”n“算了。”n師久久挪動了一下身體,試圖靠着床頭坐起來,一隻手伸過來輕輕扶了她一把,她這才意識到守着自己的不隻是師鳴。n“你們都在?”n三人應了一聲,師久久輕輕歎了一聲:“什麼時辰了?”n“未時。”彡彡訁凊n也就是說天還沒黑。n“我們……”n“二姑娘,歇一歇吧。”n這次不等師淮安開口,師州師鳴便異口同聲的勸了她一句,師久久歎了口氣,雖然她可以強命三人起程,可到底是不情不願。n“罷了,歇一宿吧。”n三人都松了口氣,連忙讓人去備飯菜,師久久疲憊不堪,并無胃口,可也知道自己不吃不行,便默默等着。n可惜等來不是飯菜,而是去而複返的師鳴:“底下來了群人,看着不太對勁。”n師淮安自窗戶裡看了兩眼,給出了肯定答複:“是王家的人追上來了。”n這下三人再怎麼不想走也不得不走了。n他們沒敢走門,自窗戶裡下了地,上了馬車就往前趕,這種時候本該走小路好将人避開的,可顧忌着師久久的身體,他們根本不敢,隻能往平坦些的大路上走。n但即便如此,師久久的精神還是肉眼可見地萎靡下去,嘴唇已然被忍耐的力道咬的血肉模糊。n師淮安看不過眼,掙紮片刻還是一咬牙,隔了層被子将人摟進了懷裡:“二姑娘,得罪了。”n師久久已然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可此時此刻,哪裡還顧得上男女大防。n再說這些人,都是她的兄弟。n天黑下來的時候,身後那些人終于被甩掉了,但這種地方也已經沒有客棧能給他們投宿了。n“委屈二姑娘在車上住一宿。”n師久久渾渾噩噩地應了一聲,伏在車廂裡養神,三人不敢打擾,就在車廂外頭點了火取暖,細碎的說話聲傳過來,是在商量往後怎麼辦,言談間倒是都很反對這麼趕路。n師久久歎了口氣,雖然他們都是為了她好,但是……反對無效。n她是無論如何都得往扶風去的,不管會吃什麼苦。n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似乎時辰已經不早了,有陽光透過車窗照進來,曬得人暖洋洋的,師久久心情也跟着好了一些,輕輕敲了下車窗:“堂兄,準備起程吧。”n師淮安歎了口氣:“二姑娘你好歹先用了飯。”n他說着推開車門進來,烤包子的香氣在車廂裡彌漫,可師久久伸手等了半天,師淮安都沒遞過來。n她有些茫然:“怎麼了?”n“二,二姑娘,”師淮安的聲音有些抖,“你的臉……”n師久久一愣,她的臉?n沾上血了嗎?n她擡手摸了一下,觸手卻幹幹淨淨,她正要仔細問一句,卻忽然反應過來什麼,猛地将臉遮住了。n是傷痕擴散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