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乾元宮的時候，裡頭一片燈火通明，有隐約的哭嚎聲傳出來，卻衍腦子有些鈍，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舒窦兩家出事，舒樂知和窦安康怎麼都要來一趟的。
他把這件事忘了，竟然在禦書房呆了這麼久。
他振作了一下精神，擡腳進了門，卻不等到正殿門口，就看見舒樂知迎面跑了出來，不知道師久久說了什麼，她明明看見了卻衍，卻沒有和他糾纏，反而停下腳步，遠遠行了個禮，而後才跑了出去。
雖然鐘白的事讓卻衍疲憊異常，卻仍舊有些驚訝，舒樂知可不是這麼懂事的性子。
他有些擔心師久久，加快腳步進了門。
師久久果然醒着，大約是之前那顆藥的藥效已經過去了，她的毒又在發作，眉頭緊緊擰着，可聽見腳步聲的時候還是朝這裡側了側頭：“可是皇上回來了？”
卻衍見她伸出了手，連忙快走兩步抓了上去：“舒樂知來鬧事了？怎麼不讓去喊我？”
隔着手籠那薄薄的布料，師久久察覺到了卻衍指尖的涼意，她努力将他兩隻大手包進掌心，可惜力有不逮，隻好抓着他的指尖揉了揉。
“些許小事，不值得驚動你，對了……”
師久久将一本冊子遞了過來：“晉王為荀玉書所害，太後暈死了幾次，剛讓人送了這東西來，你看看，可還有誠意。”
卻衍微微一頓，她素來知道師久久做事走一步看三步，隻是當真沒想到，這次事發如此突然，她還身負劇毒，竟還能思慮如此周全。
既讓太後無暇顧及舒窦兩家，還逼得她為保荀玉書，不得不一退再退，獻出荀家的底牌換人一命。
他沒有打開冊子，隻擡手抱住了師久久。
這是個好消息，隻是他實在是高興不起來，他剛剛失去了他的家人，他的兄弟，他很想告訴師久久，很想從她這裡得到安慰和支撐，可他不能那麼自私。
師久久這副樣子還要強撐着為他安撫後宮，對抗荀家，他怎麼能再讓她為自己憂慮？
他隻好無聲地加緊了這個懷抱。
師久久若有所覺，卻并沒有多問，隻是擡手一下一下撫摸着他的後腦和背心，柔和卻強大的氣息逐漸萦繞四周。
“什麼都不想，先睡一覺吧，你已經很累了。”
卻衍輕輕搖了下頭，宮外發生了這麼大的事，需要善後的地方太多了，他不能睡。
“有我呢。”
師久久輕笑一聲，摸索着捂住了他的眼睛，“什麼都不用擔心。”
卻衍原本還想再說什麼，可意識卻在這樣的讓人心安的氣氛裡逐漸昏沉，他其實很清楚，他的師久久，隻要說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那我……就偷一會兒懶……”
他太疲憊了，話音剛落呼吸就平緩了下來。
師久久仍舊安撫地撫摸着他的後腦，臉上強撐的平靜卻逐漸皲裂。
玉春看得膽戰心驚，卻怕驚醒卻衍而不敢言語，好在短暫的神情扭曲過後，師久久再次平複了下來。
她稍微和卻衍拉開了一些距離，仰起頭粗重地喘息。
“姑姑……”
玉春小聲開口，師久久艱難平複了呼吸，輕輕搖了下頭：“沒什麼……冊子你讀給我聽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