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喜驟然從悲痛裡回過神來,她帶着滿臉淚水搖頭:“不行,姑姑,不能回去,先皇留了遺诏,說皇上是矯诏登基,京北營倒戈了,現在宮裡全都是敵人,真的不能回去。”
師久久指尖緊緊蜷縮了起來,矯诏……
原來靖安侯的底牌是這個……當真是狠毒,這是斷絕了卻衍所有的生路,沒有哪個藩鎮會發兵襄助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皇帝。
他們翻不了盤了。
喜喜似是察覺到了她的心情,安慰般抓住了她的手:“姑姑,回去也改變不了什麼,您就随皇上的意,走吧。”
“不走,我……”
“這由不得您了,皇上命我們送您去千門關,”薛京低聲打斷了師久久的話,他已然規劃好了路線,“我們一路求醫問藥,很快就會到地方的,聽說師家二老也都在,到時候你們就能一家團圓了。”
團圓……
可有個人不是被留在宮裡了嗎?這如何能算是團圓?
師久久躬下身體,艱難忍受心口那徹骨的痛楚,她還有家人可以團圓,可卻衍呢?
他便是去了陰曹地府也隻有自己一個人,七年前她已然丢下他一次,七年後如何能再來一次?
她想把他帶出來。
“我得回去……”
“姑姑!”薛京低喝一聲,“請您體諒一下皇上的心情,别再胡鬧了,您回去有什麼用?”
“吳王府……有密道……”
顫顫巍巍的六個字,聽得薛京瞳孔驟然一縮,嘴邊的話頓時咽了下去:“什麼?您說什麼?”
師久久靠在喜喜懷裡喘息,當初她為吳王所害,為了報仇,她假意答應了婚事,随後為了得到吳王的信任更是沒少出謀劃策,就是在那段時間裡,她發現吳王搜斂的錢财很多都不翼而飛了,而皇帝的私庫卻在逐漸豐盈。
那時候她就有了猜測,吳王可能一直在為先皇的私庫斂财。
先皇好色,又窮奢極欲,數次南巡幾乎将國庫花費一空,朝臣忍無可忍,在師家帶領下數次勸谏,這才逼得先皇不得不收斂,可心裡大約早就種下了對師家不滿的種子。
吳王就是抓住了這一點,開始投其所好,以諸般手段搜刮民脂民膏,世人都以為,先皇看重吳王是血脈相連,親情使然,卻不知道那隻是利益勾連而已。
但不管怎麼說,那種銀子都見不得光,必然會有一條隐蔽的路用來輸送。
所以這吳王府大概是有密道的。
“我回去……不是要送死,”師久久終于攢夠力氣開口,“走密道去乾元宮……我們還有機會……帶他出來……”
薛京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如果吳王府真的有密道,他們的确還有機會,還有希望。
“去吳王府,掉頭去吳王府!”
他開口大喊,因為激動,聲音幾乎變了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