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衍微微一頓，臉色肉眼可見地冷了下去：“不見。”n宮人猶豫片刻，遞了個小盒子過來：“這是舒嫔娘娘讓奴才帶進來的，說她隻是聽說乾元宮出了事，所以才會過來，她知道舒家做錯了事，皇上不願意見她，可她真的很擔心您，所以求您讓她進來，遠遠地看一眼就好。”n盒子打開，一小瓶蘭陵酒映入眼簾。n“她這是在提醒朕，當初她對朕的救命之恩嗎？”n卻衍滿眼譏諷，有些人永遠喂不飽，怕是事到如今，舒樂知都覺得他虧欠舒家。n“應當不是，”師久久抓住他的手，安撫地揉了揉，“舒嫔這些年頗有些長進，即便心裡這麼想，應當也不會做這般愚蠢的事情，她大約隻是想勾起你對舒家的舊情，隻是想來想去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隻好拿這個試一試。”n“舊情？”n卻衍哂了一聲，“我和她，和舒家之間哪有舊情？鐘青鐘白……”n他話音猛地一頓，片刻後擡手将那瓶酒打翻在地上：“攆出去。”n宮人再不敢言語，匆匆退了下去，師久久擡手給他揉了揉胸口，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n時隔三年，當初斷臂之痛再難捱，如今也已經适應了，隻是那時候的悲劇他絕對不會允許再發生第二次。n他握住師久久的手，側頭看了過去：“師久久，自私也好，惡毒也罷，我不能讓你出事，迎春殿的人可以送回去，但井若雲必須要留下。”n師久久歎了口氣，這件事她已經預見了是這麼個結果。n“好，聽你的。”n卻衍的神情這才緩和下來，擡手去給師久久夾菜，外頭卻有喧嘩聲傳了進來，顯然舒樂知沒那麼容易就走，不多時宮人再次進來：“皇上，舒嫔娘娘不肯走，說皇上您不見她，她不敢強求，但會在外頭一直等着。”n卻衍臉色瞬間黑沉如墨：“一直等？這麼想見朕是吧？好啊，朕……”n“我去吧，”師久久攔住了要起身的人，“别讓旁人影響了你的胃口。”n本就吃不多，若是再被舒樂知氣到，晚飯就别用了。n她起身往外走，卻衍卻忽然抓住了她的手：“最後一次，改日我就尋個由頭，将後宮遣散了。”n師久久一怔，雖說她知道卻衍心裡都是她，可也沒想到他會主動提起這件事，她還以為怎麼都要自己開口的。n她忍不住看過去，千言萬語都彙在一雙眼睛裡，情之一字真是奇妙，當年的摘星宴上的一眼萬年，本以為是有緣無分，卻不想是命定之人。n“好……”n她低頭親了親卻衍的嘴角，聲音有些顫，“我很高興你這麼說……但現在還不行，安康的身子越來越差了，這種時候經不得颠簸，而且窦家舉家流放，若是你遣散後宮，她就沒有去處了，再等等吧。”n卻衍素來經不得挑撥，被這輕輕淺淺一個吻親得眼神都變了，完全沒注意她在說什麼，眼睛仿佛要吃人一樣，熱辣辣地燙得師久久渾身發熱。n“你克制一些！”n她一把遮住了卻衍的眼睛，雖然周遭的宮人在她彎腰的時候就已經背轉過身去，謹記不聽不看的準則，可師久久仍舊渾身發燒，轉身出了正殿，才稍微松了口氣，好在臨近秋天，夜晚的風已經有些涼爽了，總算将她渾身發熱的血液給降了下去。n她擡手又扇了扇風，這才深吸一口氣出了門，可就算她已經努力冷靜了，看在舒樂知眼裡卻仍舊是一副粉面含春的樣子。n原本她被拒之門外，心裡已經很不痛快了，現在又看見師久久這幅樣子，臉色當即難看起來，這賤人一定是因為上次自己給她送衣服的事所以想報複她，這就是在和她示威！n她擡腳就要上前，卻被身邊的宮人一把拉住：“娘娘，阿嬷不許您和人起沖突。”n“她和旁人不一樣，皇上對她很上心……”n“那更不行了，上次您擅自對她出手，已經讓阿嬷很是惱怒了，這次您若是再惹麻煩，阿嬷一定不會輕饒的。”n舒樂知動作僵住，雖然仍舊心有不甘，可最後還是低下了頭。n師久久沒有察覺到這主仆間的古怪氣氛，隔着一丈遠停下了腳步：“舒嫔娘娘恕罪，皇上身體不适，不宜見客，隻能請娘娘回去了。”n舒樂知氣得牙根癢癢，身體不适？和你胡鬧的時候身體就舒服了是吧？n狐狸精！n她緊緊攥住了帕子，透過師久久看了眼乾元宮，可并沒能看見自己想見的人，明明今天都傳召迎春殿的人過來了，那麼多小賤人都見了，卻偏偏不肯見她……舒家犯的錯她在盡力彌補了，為什麼還要對她這麼無情……n她又憤怒又委屈，一肚子的火氣想發洩，可因為宮人剛才那句話，她隻好死死克制住，許久後她才低下頭：“那本宮就在這裡等皇上身體好了再說。”n師久久打量她一眼，這次回宮後她就知道舒樂知變了許多，上次在迎春殿她賞賜衣服的事，也讓她看見了這人的長進，但一個人再怎麼變化本性是不會改的，她不是個會委曲求全的人，今天這幅樣子，屬實有些不适合她。n“娘娘還是請回吧，”師久久斟酌着開口，不錯眼地盯着舒樂知的反應，“您雖是一片赤誠，可皇上素來不喜歡脅迫，您在這裡候着，怕是不止不能讓皇上心軟，還會适得其反，讓皇上更不想見你。”n舒樂知瞬間睜大了眼睛，這個狐狸精竟然敢這麼和她說話？n“你算什麼東西，本宮和皇上的事，輪得到你來插嘴？”n她終于按捺不住，身後的宮人用力拽着她也沒能攔住。n眼前這人明明無名無分，卻可以自由出入乾元宮，而她是後妃，是光明正大嫁給卻衍的人，卻要被攔在門外，憑什麼？！n“你不過就是因為長得像師久久才會被皇上多看兩眼而已，靠學他人得來的寵愛，能持續幾時？你給我等着，我不會讓你有好下場的！”n她轉身氣沖沖走了。n師久久想着她那句狠話，不但沒有惱怒反而松了口氣，還好，舒樂知還是那個舒樂知，沒有長進得太過分，不然她可就要頭疼了。n她轉身回了乾元宮，沒注意到身後舒樂知身邊的宮人看了她一眼，等她不見了影子對方才轉過頭去，一路朝着舒樂知追了過去，卻是到了昭陽殿才瞧見舒樂知的影子，她連忙擡腳進去，卻不等腳步落下，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就響了起來。